實沒貨啊。前世的雙學位本科文憑和今世的顯學六藝根本兩回事,扯不到一塊。
我雖王族子孫,但自小流配,成長於蠻荒之地,沒有受過任何教育,我到哪學貴族一類的東西?如其東施效顰,惹人恥笑,還不如恢復本性,老子就是蠻夷,但老子偏偏就是大秦公子,就是粗鄙,怎麼樣?你還能咬我啊?
寶鼎想通了,也不裝模作樣了,當即哈哈大笑,一把抱住暴龍的肩膀,狠狠捶了他兩拳,親熱地說道:“好,兄弟,我聽你的。我如今是大秦公子,打打殺殺這種粗活就不用幹了,你們幹吧。”
他確實也不想打打殺殺了,自己那個毛病一直沒有好轉的跡象,一旦在拼鬥的時候暴露出來,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被秦王政拋棄。誰敢把一個間歇性精神病患者放在自己身邊?找死啊?
暴龍斜瞥著他,有心想掙脫寶鼎的手,但又怕他不高興,神情頗為難堪。他在卓府待過幾年,也頻繁出入公子恆府上,知道宗室權貴們的禮儀規矩多,哪見過像寶鼎這樣與一個衛士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公子?
“公子……”趙儀走到他身邊,輕輕拽了拽寶鼎的衣袖,小聲說道,“不要這樣,讓人看見了笑話,這樣不好。”
啥?不好?什麼不好?寶鼎看看趙儀,又看看暴龍,又看看搭在暴龍肩膀上的手,這才反應過來。
暴龍乘機脫身而出,微微躬身,恭敬地說道:“公子,殺人是粗活,不入流,有辱你的身份,以後就讓我來幹。”
寶鼎心中不快,悻悻收回手。暴龍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知道他不高興,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就是給暴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像在代北一樣與寶鼎稱兄道弟胡說八道了。
暴龍轉身走了,招呼手下收拾殘局。
“我覺得把你留下來是個錯誤。”寶鼎瞪了趙儀一眼,生氣地說道。
趙儀莞爾一笑,面露嬌態,“生氣了?你是大秦公子,你的言行舉止必須與宗室身份相符,否則你就是違律,輕者剝奪宗室屬藉,趕出王族,重者……”趙儀看到寶鼎臉色不善,後面的話就沒敢說了,“當然,在你看來某些舉止算是不拘小節,但在別人看來,你是不遵禮儀,這些粗鄙的言行不但會丟了你自己的臉,也丟了宗室王族的臉,還損害了王國的威嚴。”
趙儀與寶鼎待得久了,尤其逃難的時候,天天粘在一起,對寶鼎的過去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是個流配公子,一直在邊疆長大,言行舉止粗鄙不堪也在情理之中,所以這段時間總是善意提醒寶鼎。在趙儀看來,如果寶鼎能在咸陽混得風生水起,對她的報仇大計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寶鼎皺眉不語。趙儀的話讓他想起了前世。在前世還有不少君王和王室,這些君王和王室為了維持自己的尊嚴和威信,不僅僅需要權勢和財富,更需要一整套的禮儀。這個時代也是一樣,禮儀的作用太大了,它其實就是維持統治的工具。做為宗室中的一員,卻不遵守禮儀,就等同於自毀王室國祚,這不是丟臉的問題,而是關係到王國存亡的問題。
寶鼎霍然頓悟,為剛才自己那一番荒唐的意淫而慚愧。不錯,恢復本性,像怎麼樣就怎麼樣,這種無視禮儀的行為既可以說成是率性,也可以說成是粗鄙,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不符合宗室利益的需要,由此可以推測,秦王政必定不喜歡這樣有爭議的宗室子弟,更不要說信任和器重了。
怪不得歷史上宗室王族大都道貌岸然,表面上知書識禮、謙恭守信,但背後卻幹著讓人作嘔的骯髒勾當。
“我剛才說錯了。”寶鼎臉皮夠厚,馬上改口,“我覺得沒有把你留下來才是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趙儀“撲哧”一笑,百媚叢生。
寶鼎眼睛有些花,眼神更是不對,有些小邪惡。當真把她送走?要不要把她留下來?秦王政不會把她搶進宮吧?想到這裡他又後悔吐露實情了。唉,看樣子自己也是凡夫俗子一個,見不得嬌嬈美女啊。
“等下蒙恬要來。”寶鼎遲疑了一下,說道,“他要我去軍營暫住。”
趙儀愣了片刻,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寶鼎進軍營,自己怎麼辦?女子沒有特殊身份,根本進不了軍營。趙儀眼圈一紅,泫然淚下,珠淚撲簌簌就掉了下來,“公子不要我了?”
寶鼎頭一暈,不會吧?眼淚說來就來,女人當真是水做的?你可是趙國公主,而且我已經稟奏大王了,就算我有色心,想要你,我也沒那個色膽啊。
“你別哭,讓我想想辦法。”寶鼎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女扮男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