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投靠了武烈侯。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是武烈侯把陳祿“趕”回了京城,但陳祿若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其前提是,武烈侯如何安置他?假如武烈侯故意設下陷阱,非要置陳祿於死地,陳祿回到咸陽後,不死也要脫層皮,至於政治前途,那當然是不要再想了。
陳祿越想越是害怕,臉色愈發難看,冷汗涔涔,額頭上更是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漸漸的,汗水溼透了陳祿的前心後背,但他心裡卻是冰涼冰涼的,絕望的情緒瀰漫了身心。
寶鼎一直看著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但目光卻是異常凌厲,彷彿要穿透陳祿的心靈。
陳祿不敢與寶鼎對視。寶鼎的威嚴壓得他喘不過氣,而從寶鼎身上散發出來的絲絲殺氣更是讓他幾乎窒息,但他必須說話,必須打破沉默,必須做出選擇,扭轉眼前的僵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武烈侯,我只想修渠,我也只會修渠。”陳祿掙扎著,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
寶鼎微微皺眉,想了片刻,慢慢點頭。他的確想招攬陳祿,但陳祿經過一番劇烈的掙扎後,還是隱晦地拒絕了。他只想修渠,他也只會修渠,如果武烈侯一定要置他於死地,恐怕有損武烈侯的聲名,而咸陽的關東人也未必如武烈侯想像的那般愚蠢,畢竟直接或者間接地死在武烈侯手上的關東重臣已經夠多了,關東人即便懷疑陳祿“背叛”了,也不會憑著“懷疑”就殺了陳祿。
寶鼎伸手相請,讓陳祿重新坐下。陳祿戰戰兢兢地跪坐於案几一側,低著頭,渾身僵硬,呼吸更是粗重,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這一刻,陳祿感覺江南的盛夏特別熱,熱得他頭暈腦脹,似乎要暈過去了。
寶鼎負手於後,在屋內緩緩踱步,臉色嚴峻地思考著什麼,好像難做決斷。
屋內很靜,靜得讓人恐懼,彷彿空氣都凝滯了。
陳祿心跳劇烈,他想冷靜下來,但他做不到。偶一抬頭,卻看到武烈侯就站在他幾步開外,若有所思地望著他。陳祿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恐懼在這一瞬間戰勝了理智,他無法想像激怒了武烈侯將給鄭國和他的弟子們包括這一系的所有人帶來何等可怕的災難,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大聲叫道,“武烈侯,但有驅使,萬死不辭,但我只會修渠,我只會修渠啊。”說到最後,陳祿聲音乾澀而嘶啞,而且帶著無盡的恐懼。
寶鼎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嘴角處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你修得這條大渠將在未來幾百年大放異彩,你的名字將流芳千古,這是你應該得到的回報。”寶鼎慢條斯理地說道,“咸陽低估了你的功勳,但我知道。你是我請到江南的,我有責任讓咸陽知道你的功勳,更有責任向咸陽舉薦你這位王國之棟樑。”
寶鼎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有激情,最後用力一揮手,意氣風發地說道,“我將舉薦你出任司空一職,進入中樞。”
陳祿吃驚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寶鼎。司空?中樞?上卿?他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血液在身體裡沸騰起來,耳畔霎間只剩下心跳的“砰砰”聲,接著眼前一黑,頭暈目眩,然後眼前金星狂舞,什麼都看不到了。
司空主管全國的水土之事,其中尤以邊疆防禦設施、水利設施和城垣道路的建設為重。長城就是由司空府主建,而水利設施不僅僅關係到農耕發展,更關係到抗災救災,一場大水災或者一場大旱災足以讓國力損耗殆盡。
如此重要的一個府署,從西周時便開始設定。西周時司空與司馬、司寇等並列為五官,而春秋戰國時則僅次於三公,與九卿並列,同為中樞大臣之一。
陳祿過去在司空府主管水利這一塊,不過是個官秩六百石的中級官員,而到江南出任監御史,官秩比兩千石,算是越級升遷了。司空是上卿,僅次於三公的中樞大臣,這是絕大部分官員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但今天武烈侯一句話就把陳祿推到了這樣高不可攀的巔峰,這是陳祿想都不敢想的事,甚至可以說他連做夢都沒有做過,因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中樞大臣,三公九卿,距離他不是遙不可及,而是他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入這個層次。能夠進入這一層次的除了豪門貴族就是被君王或者某個豪門權貴所看中的中土大賢,而陳祿根本不具備這兩種身份。
如果陳祿能奇蹟般地進入中樞,成為中樞大員之一,那鄭國一系在咸陽的關東勢力中算是飛速崛起,雖不足以與蒙氏、馮氏這兩個豪門相比,但足以與茅焦、李斯、周青臣這樣的關東新貴相比,由此便具備了一定的實力。大家平起平坐,平輩論交,鄭國一系在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