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開始瘋狂的喜愛起書本來,小學裡的老師從沒見過比她更用功更進步神速的孩子,她以別的學童三倍的速度,“吞嚥”著老師們給她的教育。她像一個無底的大口袋,把所有的文字都裝進那口袋裡,再飛快的咀嚼和吸收。這孩子使全校的老師都為之“著迷”,小學一年級,她是全校的第一名。
有位老師說過,楊小亭……在學校裡,她總算有名有姓了……讓這位老師瞭解了什麼叫“冰雪聰明”,那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事實上,一年級的課上完以後,豌豆花已經有了三年級的功力,尤其是國文方面,她不止能造句,同時,也會寫出簡短的、動人的文章了。
可是,豌豆花的“唸書”是念得相當可憐的。
她經常帶著滿身的傷痕來上課,這些傷痕常常令人不忍卒睹。有一次她整個小手都又青又紫又紅又腫,半個月都無法握筆。另一次,她的手臂瘀血得那麼厲害,以至於兩星期都不能上運動課。而最嚴重的一次,她請了三天假沒上課,當她來上課時,她的一隻手腕腫脹得變了形,校醫立刻給她照X光,發現居然骨折了,她上了一個月石膏才痊癒。也由於這次骨折,他們檢查了孩子全身,驚愕的發現她渾身傷痕累累,從鞭痕、刀傷、勒傷,到灼傷……幾乎都有。而且,有些傷口都已發炎了。
學校裡推派了一位女老師,姓朱,去做“家庭訪問”。朱老師剛從師範學校畢業未久,涉世不深。到了魯家,幾句話一說,就被魯森堯的一頓大吼大叫給嚇了出來:“你們當老師的,教孩子唸書就得了,至於管孩子,那是我的事!她在家裡淘氣闖禍,我不管她誰管她!你不在學校裡教書,來我家幹什麼?難道你還想當我的老師不成!豌豆花姓她家的楊,吃我魯家的飯,算她那小王八蛋走運!我姓魯的已經夠倒黴了,養了一大堆小王八蛋,你不讓我管教他們,你就把那一大堆小王八蛋都接到你家去!你去養,你去管,你去教……”
朱老師逃出了魯家,始終沒弄清楚“一大堆小王八蛋”指的是什麼。但她發誓不再去魯家,師範學校中教了她如何教孩子,卻沒教她如何教“家長”。
朱老師的“拜訪”,使豌豆花三天沒上課。她又被倒吊在鐵鉤上,用皮帶狠抽了一頓,抽得兩條大腿上全是血痕。當她再到學校裡來的時候,她以一副堅忍的、沉靜的、讓人看著都心痛的溫柔,對朱老師、校長、訓導主任等說:“不要再去我家了,我好喜歡好喜歡到學校裡來唸書,如果不能唸書,我就糟糕了。我有的時候會做錯事,捱打都是我自己惹來的!你們不要再去我家了,請老師……再也不要去我家了!”
老師們面面相覷。私下調查,這孩子出生十分複雜,彷佛既不是魯森堯的女兒,也不是李玉蘭的女兒,戶籍上,豌豆花的母親填的是“許氏”,而楊騰和那許氏,在戶籍上竟無“婚姻關係”。
於是,豌豆花的公案被擱置下來,全校那麼多孩子,也無法一個個深入調查,何況外省籍的孩子,戶籍往往都不太清楚。學校不再過問豌豆花的家庭生活,儘管豌豆花仍然每天帶著不同的傷痕來上課。
豌豆花二年級的時候,玉蘭又生了個小女孩。取名字叫魯秋虹。秋虹出世,玉蘭認為她的苦刑應該可以告一段落了,因為她終於給魯森堯生了個孩子。誰知,魯森堯一知道是個女孩,就把玉蘭罵了個狗血淋頭:“你算哪門子女人?你只會生討債鬼呀!你的肚子是什麼做的?瓦片兒做的嗎?給人家王八蛋生兒子,給我生女兒,你是他媽的臭婊子瓦片缸!”
玉蘭什麼話都不敢說,只心碎的回憶著,當初光美出世時,楊騰吻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樣好!我都會喜歡的!你是個好女人,是個可愛的小母親!”
同樣是外省人,怎麼有這麼大的區別呢!玉蘭並不太清楚,“外省”包括了多廣大的區域,也不太瞭解,人與人間的善惡之分,實在與省籍沒有什麼關係。
魯森堯罵了幾個月,又灌了幾個月的黃湯,倒忽然又喜歡起秋虹來了。畢竟四十歲以後才當父親,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這一愛起來又愛得過了火。孩子不能有哭聲,一哭,他就提著嗓門大罵:“玉蘭!你八成沒安好心!是不是你餓著她了啊?我看你找死!你存心欺侮我女兒!你再把她弄哭我就宰了你!難道只有楊家的孩子才是你的心肝?我姓魯的孩子你就不好好帶!你存心氣死我……”
說著說著,他就越來越氣。玉蘭心裡著急,偏偏秋虹生來愛哭,怎麼哄怎麼哭。魯森堯越是罵,孩子就越是哭。於是,豌豆花、光宗、光美都遭了殃,常常莫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