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屋地爐點點的火光,還有被火光照耀著半明半暗的她的臉。
“誒,小一你要去哪裡?”
“別問了……”左之替代齋藤回答道,“他還能去哪個地方呢?”
新八愣了一下,然後繼續搓搓手,點點頭。
“歡迎光臨寺田屋,客人還是趕快進來暖和暖和吧。”一個透露著慈愛的聲音念出了不同尋常的臺詞,齋藤有些詫異地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年紀已經不輕,面容如同她的聲音一樣透露著慈愛,彷彿齋藤就是她摯愛的幼子。這恐怕就是阿嵐的母親,先前寺田屋的女主人,登勢老闆娘了。
“客人要來點酒嗎?”招呼著齋藤坐下,登勢溫和地問道。
“不……不用了。”齋藤有些拘束,他在一邊坐下,一邊環視著四周——大概是因為登勢老闆娘回來的緣故,屋子裡面新增了一些裝飾,也新增了不少活力和生機。
“齋藤君嗎?”登勢老闆娘為他倒上茶,然後問道。
齋藤點點頭,他不意外登勢老闆娘知道他的名字,只是他很好奇阿嵐有沒有告訴她他和她的關係。
“新選組的齋藤君。”登勢老闆娘重複了一下,然後笑了笑,“阿嵐最近回江戶了,好像最近是她生母的忌日……”
齋藤愣愣地哦了一聲。
“那個孩子不懂人情世故,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希望齋藤君能夠原諒。”登勢老闆娘笑著說道,“還有新選組的各位。”
齋藤沉默著點點頭。
喝完了一杯茶,他就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萬事屋中間的那個地爐的點點火光,下定決心不再過來。
今天會這麼貿然的跑過來,只是因為天皇逝世打擊讓他有些慌張,齋藤這麼告訴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沖動,太不計後果。阿嵐不在,幸好她不在,不然的話……齋藤想起她輕飄飄的“歡迎光臨萬事屋,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嗎?”,不禁低下頭不再想這些事情。
等到他覺得坐夠了,便站起身來,對著登勢老闆娘行禮,然後撥開棉簾拉開門,走入了漫天的風雪中去。
由一個飄雪的冬天開始,由一個飄雪的冬天結束,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它開始的時候你不知道,它離開的時候你同樣不知情。
不知情……
不知情。
“你們……”萬事屋的二樓,登勢看著阿嵐的臉,“有什麼……”
“母親。”阿嵐回過頭來,輕輕地搖搖頭。
“我知道了。”登勢瞬間猜測到了這件事情的大概輪廓,她走過來,將阿嵐的手放進了自己的手裡,“我知道了。”
阿嵐看著登勢臉上的慈愛,低下頭,嘆息一聲。
“我聽說你又用了飯島政之助的名字了。”登勢一邊整理著衣物,一邊說道,“是和龍馬君……”
“恩,一起改變世界,他是這麼說的。”阿嵐笑著說道,“而且,我也覺得這個世界太讓人討厭。”
登勢皺皺鼻子,“你是一個女孩子,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啊。”
“對於我自己來說是幸運,可能對於別人就不是了吧,哈哈。”阿嵐大笑著說道。
登勢表示同意地點點頭。
阿嵐看著鋪攤在案上的紙張,坂本龍馬已經打算將土佐藩也拉入薩長的聯盟之中,進一步加強維新勢力的力量。因為在一年前建立的海援隊獲利豐厚,現在他已經有了代表土佐的地位。
阿嵐翻出了一年前寫的那篇“幕府覆滅的必然性”開始謄抄起來,這份信原本是用來給齋藤,給他一個解釋,結果在自己的猶豫不決中錯失了機會,現在拿出來則是配合著坂本的行動,寫給松代藩的藩主。
松代藩,正是自己的父親所在的藩。
希望結果會不錯……落下飯島政之助的名字,阿嵐將筆在筆洗裡涮了涮,又掛了起來。將紙摺好包好,又學著西方人的方法加上了封蠟和紋章。
一起來改變世界。
不愧是龍馬,能夠說出這種讓人心潮澎湃的話,在他的身上,她能夠看到未來的陽光。永遠自信十足,自信而樂觀,這樣的人,確實不愧被稱為是日本的希望。
“是寫給誰的信?”登勢好奇的問道。
“藩主的。”阿嵐誠實地回答道,“很激進的信,要是我沒有辦法活著回來,還希望母親替我收屍。”
登勢啐了一口,“別說不吉利的話。”
慶應三年三月,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齋藤回到屯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