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看著土方,不敢置信。
“我已經知道了,那個飯島俊作的事情。”
近藤沉默了下來,眼睛盯著地面,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一直對山南先生心懷愧疚,所以,我想知道伊東先生為什麼會這麼想,為什麼也會……”
“他們一直就和我們不一樣,是讀過書的,是文化人。”土方的語氣中帶著一些諷刺,也帶著一絲失望。
“如果伊東先生要離開的話,我會讓他走。”近藤抬起眼睛,“我不想對伊東先生也心懷愧疚。”
“隨你。”
說完這句話,土方也站了起來,看了坐在屋子中央默然沉思的近藤,轉身離開。
近藤露出苦笑。山南也好,伊東也好,一個一個都怎麼了?還有那個飯島嵐?是世界變化的太快了嗎?是我趕不上這變化的大潮嗎?
不論是什麼樣的時代,不論將軍或者是天皇是誰,有些東西不會改變。那就是新選組立身的基準,就是那個“誠”字。
近藤無意識地用手指在榻榻米上描繪著這個字,一筆一劃彷彿要刻進心裡。
這個“誠”字,留在他們的骨血裡,他們都這麼認為。
我々は新選組だ。
我々は新選組だ。
☆、三十七
慶應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孝明天皇逝世,死因是天花。
京都的□勢突然變得愈發詭譎。
齋藤站在飄雪的街道上,看著載有天皇棺木的牛車漸漸消失在漫天的風雪中,不自覺地握緊了拳。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湧上心頭,這是得知將軍去世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的複雜情感。孝明天皇的離開,似乎意味著一種終結,齋藤站在一邊,不知道終結了什麼,又開始了什麼。
只是一種失落感。
“沒有想到只是一年的時間,將軍也走了,天皇也走了。”平助似乎也感受到了相似的情緒,他嘆息一聲,說道。
“將軍的事情,讓人意想不到,可是……”千鶴也突然說道,“天皇……本來是有救。”
“有救?”平助不禁問道。
“是,我也是聽阿嵐說的,”千鶴嘆息一聲,“天花可以透過一種‘種痘’的治療方法治療,只是天皇不相信蘭醫,所以耽擱了。”
平助聽到了阿嵐兩個字,就開始觀察齋藤的臉色,最後,他還是沒有看出什麼。
千鶴看到了平助的舉動,就明白自己提到了不應該提到的人的名字,她包含歉意的眼睛看了齋藤一眼,然後對著平助小聲地說了聲“對不起。”
平助搖搖頭,“小一不要緊的。說來,你父親的訊息,打聽的怎麼樣了?”
“我知道,父親在失蹤之前曾經拜訪過阿嵐,而且說過什麼非常奇怪的話。”千鶴咬著下嘴唇,“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預感?”平助驚訝地說道,他不自覺地將手放在了千鶴的肩膀上,“什麼預感?”
千鶴沒有說話,搖了搖頭,示意平助噤聲。
平助收住了自己的疑惑,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紛飛的雪花,又一次沉沉地嘆了口氣。
回到屯所,齋藤感覺腳底下已經溼透了,冰涼透頂,讓人難受。站在房間的門口,看著灰暗的天空,看著中庭中戳向天空的枝椏,不禁感慨起了時光的飛逝。
他還記得文久四年過年的時候的大雪,和雪後晴朗的天空,那個時候他站在八木家的門口,仰望著淺藍色的天空,同樣感慨著時光飛逝。
距離那個時候,也已經三四年過去了。
沉思了一會兒,他解開了草鞋,走進了屋子。
新八他們已經點起了爐子,屋子裡面還沒有暖和起來,幾個人呼吸的白氣飄蕩在空中,新八一邊打著寒戰,一邊說道,“誒呀呀,還真是冷啊。”
“真的有那麼冷?小千鶴也在雪地裡站了那麼長時間,新八就不用再叫苦啦。”
“左之,別這麼說話。”新八又搓了搓手,“小千鶴有平助啊。”
齋藤在一邊默然坐下,千鶴和平助的親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只是平助似乎有點鈍感,還不知道小女孩的感情,有如……當年的他。
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還想她幹什麼?
記憶是最壓制不得的東西,它如同彈簧一樣,雖然被壓制著,卻一直在積蓄力量,謀劃著某一次的反彈。就如同現在,他突然發現,在濃濃的失落感之下,有一種淡淡的思念,縈繞在心間。他似乎可以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