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刀是我父親的,小太刀是我父親的朋友的。”阿嵐拍了拍腰間的兩把兇器,溫和地說道。換了衣裝,換了詞句(第一人稱代詞),也換了姿態,“我是松代藩家來飯島文之助之子飯島政之助,得父親和吉田松陰先生臨終贈刀,也算得上的兩位的學生後輩。”
沖田一怔。
“沖田先生,萬事屋就拜託了。”阿嵐一禮,踏入了茫茫的京都夜色。
“さようなら。”沖田在她身後默默說道。
“目前的戰況如何已經無需多言,藩主大人。”飯島政之助正坐在榻榻米之上,低頭看著草莖匯成的紋路,“如果會津還想要儲存住有生力量以日後一戰,怕是隻有和將軍一起退守江戶,明日,應該就是撤退的時候了吧。”
松平榮保嘆息一聲,直言道,“飯島閣下的立場已然如此明朗,又何必多言至此?”
“只是一個交易罷了。”飯島政之助正襟危坐,輕聲低言,“我只想要藩主大人一個承諾,一個相當簡單的承諾。”
“是什麼?”
“京都不毀。”飯島嘆息一聲,“六百年的風華怎麼能夠毀在這裡?日本還有好幾百年的路要走呢,長州有桂約束,而將軍撤退的時候……”
“你就能如此篤定,勝利的一定是薩長叛黨嗎?!”松平榮保怒道。
“請藩主不要誤會,”飯島露出了冷笑,“去年年末就天皇大人就已經昭告天下將軍的罪狀,叛黨一詞,還請藩主大人小心慎用。”
“你!”
面對勃然大怒的松平榮保,飯島只是微微一笑,他抬起頭直視對面的中年人,平和地問道,“藩主大人想過,一百年,不,那太遙遠了,五十年之後的日本,是什麼模樣嗎?”
“藩主大人是大忠大義之人,不然便不會接下會津藩主一職,因此,政之助此次並非來勸降。各為其主個事所忠,兵戎相見言語交鋒也是常態。政之助只是懇請藩主大人……勿以忠失德。”說完,飯島伏身行禮,“政之助言盡於此。”
和室內陷入了沉寂。
“飯島君好口才。”
“只是單純的不要命罷了。”
“從明日起會津的藩主就是德喜了,”松平似乎是鬆了口氣,“我不會離開京都。至於那個交易,你又能提供什麼呢?”
“我會盡我所能保住松平家,以及藩主麾下的志士,只要京都和江戶不見血開城。”飯島提高了條件,也加重了砝碼。
“成交。”
作者有話要說:新選組,也是在會津麾下啊。
史上,松平容保與將軍提前退守江戶,之後因為愧對前線的軍士,將藩主之位讓與養子德喜。(薄櫻鬼中也有‘新選組被將軍和藩主拋棄’這一劇情,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了)
江戶不見血開城,是薩長中西鄉隆盛與勝海舟二人的談判協調。
☆、之二
德川慶喜退守江戶不過兩日,薩長便已經站在了大阪城下。在象徵性的開了兩炮之後,大阪開城。
得到訊息的時候,飯島政之助正坐在松平榮保的對面,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西南。
“將軍應該已經在考慮和戰了。”飯島嘆息一聲,低聲說道,“我倒是沒有料到,如此之快便……天翻地覆。”
“飯島閣下是在諷刺嗎?”松平榮保苦笑著說道,“勝利者的嘲弄?”
“不,只是想起了法蘭西的大革命,有所感慨。”飯島搖頭,視線依然對著大阪的方向,“百年多的動亂,新舊勢力的拉鋸。相比之下,我們已經相當幸運,只是不知道這幸運能不能持續去。”
“戰爭難道不是終結嗎?”
“不,現在距離我想要的未來,還有很遠的距離。”飯島微微一笑,“可能終其一生,我都不可能看到我的理想實現。”
“我的已經終結於此。”松平榮保突然說道。
“松平大人會看到的,一個暫新的未來。然後大人會有新的想法,新的理想。畢竟,不破不立。”
松平榮保並沒有接話,飯島也沒有再出聲。沉默了一會兒,飯島收回了視線,平靜地說道,“先前叨擾甚久,失禮了。”
“飯島君,是要去江戶嗎?”
“不,”飯島搖頭,“那裡已經沒有我什麼事了,或者說,這個局勢中,已經沒有我什麼事了。”
“是嗎?”松平榮保語帶苦澀,“這樣看起來,我也是一樣呢。”
飯島起身,對著面前之人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