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等到了傍晚,竟又是有佃戶被放回來,四處大聲嚷嚷說是今年田租全免。這訊息一經傳出,整個村子從上到下就騷動了起來。就連那些原本還有心思喝酒吃肉的漢子,也只留下了四個人守著,其餘的飛快得離開了。於是乎。早上還鬧事帶傷的那些佃戶圍在一塊一合計,膽子一下子就大了。
掌燈時分,村長大屋裡剩下的四個人坐在桌子前頭,一邊就著四碟下酒菜喝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閒話。原本只當做是一趟最容易的差事,可沒想到竟會出現這樣那樣的變故,他們自然是沒多少精神。幾杯黃湯下肚,其中一個便悶哼了一聲。
“好端端的連個預兆都沒有,這莊子竟然歸了陽寧侯府!也不知道夏三爺是怎麼想的,他雖說有些底氣,可惹上侯府總歸是麻煩,要不是咱們離了夏三爺不成,誰敢這麼大膽子!”
“陽寧侯府算什麼!”另一個漢子已經是喝得滿臉通紅,此時便帶著醺然酒意嘿嘿笑道,“你也不看看,咱們夏三爺如今是在通州誰家府上……那可是盧帥!這錦衣衛緹帥從前素來是三年一任,可盧帥卻已經當了十年,而且打一開始從千戶升到指揮使,也只用了短短五年,誰比得上那根基?據說他是皇上在藩邸時的親隨,還救過皇上好幾次,這種情分,比只是尊貴的那些世爵可強多了!”
“還是烏大哥知道得多。這麼說,夏三爺巴結上了這位,那是高枕無憂了,咱們也就能吃香的喝辣的,這可比苦哈哈幹農活強多了!”
話既是撕擄清楚了,四個人免不了心情暢快,又多喝了幾杯,眼見酒罈子漸漸空了,剛剛那個醉得最厲害的漢子一手拍在桌子上高聲叫人,下一刻,就只聽砰的一聲。大門猛地被人踹開,他們四個還來不及喝罵,就只見一群拿著火把和鋤頭棒子的佃戶一下子衝了進來。瞧見這光景,幾個人的酒頓時醒了大半,跳起來要去拿各自的傢伙時,卻發現兵器根本不在手邊,只能抄凳子的抄凳子,拿酒罈的拿酒罈。
“泥腿子,你們要幹什麼!”
“打死這幫狗*養的!”
聽到這亂七八糟的嚷嚷,四個喝了太多已經難以站穩的漢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那酒意彷彿化作冷汗出了。就在他惶急之際,外頭突然又傳來了更大的嚷嚷聲。
“鄉親們,鄉親們!狠狠揍這幫狗腿子一頓,再把人送去安園,自有人給咱們做主!”
這一聲嚷嚷就猶如在已經燒得極旺的火上加了一瓢滾油,一時間,那四個漢子還來不及分說什麼,就只見面前黑壓壓的人群衝了上來,那些棍棒鋤頭各式各樣的傢什,竟是兜頭兜臉朝他們落了下來,一時間,屋子裡喊大聲喝罵聲求饒聲慘叫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恰是嘈雜喧鬧,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方才停歇了下來。
儘管只是二十多個人,但楊進周平日訓得嚴格,再加上事先又佈置得妥當,因而順順當當就佈下口袋將白河村一頭出來的人全部拿下,吩咐秦虎帶著十個校尉找妥當地方看住了人,他又帶著其餘人在後頭悄悄跟著另一路的人出去老遠,直到眼看著那五六個人在通州城門關閉之前衝了進去,這才止住了追擊的腳步,又眯縫眼睛望著天邊的落日。
此次領命出來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錦衣衛指揮使盧逸雲和此事有關,如今想想,之前面聖的時候,皇帝那話裡話外雖沒有明示。可也有諸多暗示,分明是已經知道了。他和這位盧帥雖言語不多,只是上司下屬的公務往來,卻也聽說此人一貫深得聖意,又不怎麼交接權貴和宗室,一個小小的皇莊莊頭又怎麼會是座上賓?
計策初成的楊進周正想破了頭的時候,用過晚飯的陳瀾也在朱氏正房很是見識了一番綵衣娛親。陳灩大約是做足了準備,依偎在朱氏身邊把一個笑話說得活靈活現,逗得原本還面目冷峻的朱氏笑得前仰後合,而一向清冷的陳汐倒是比她節制些,只奉上了一個親手做的抹額。因選的是軟皮,中間綴的珠玉也都得體大方,朱氏雖深恨陳瑛,但也給了個和緩地臉色。
陳瀾深知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什麼,因而絲毫沒去和兩人爭搶,直到外頭報說周姑姑來了,她方才訝異地挑了挑眉。報信的賴媽媽見朱氏微笑,忙又屈了屈膝說:“老太太,想是您派人回去送的信到了,三老爺他們這才把周姑姑送了來。周姑姑本是您請來教習禮儀的,如今四位小姐三位都在安園,把人接來,也好以備千秋節皇后召見。”
儘管賴媽媽說得明白,但屋子裡一眾人卻是各有滋味。陳瀾知道,這必是陳瑞手下那些家丁親隨奉命回去傳的信,家中人自不會於這小節上為難,知不知道二房的馬伕人和陳冰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