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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折花
紫瑛深知,暮煙的性子便是如此,明明還比她小兩歲,卻總是沉穩寧靜的做派,看起來倒覺得長了自己五歲。紫瑛也明白有些道理,有些事故,讓暮煙不得不比同齡人沉穩起來,其實若說事故,紫瑛才是最該沉穩起來的那個。但是,紫瑛就是不願意,紫瑛覺得在別院避著挺好,不必在意那些深閨禮儀,想怎麼就怎麼。若是要她和夏榴月那樣,她寧可繼續揹負罵名。
紫瑛剛剛要起身,卻又被暮煙壓著坐下,暮煙循循善誘道,“小姐,莫說德行舉止上,二小姐的確更……但說妝容,小姐你也不要這般隨意才好呢。”
紫瑛拂開暮煙的手,任憑那一匹柔滑的青絲瀉在腰間,笑意盈盈地道,“你是說我要像夏榴月一樣,梳個什麼複雜繁重的髮髻,然後再插滿金簪子金步搖,光華流轉地站在人群中,把下巴一昂,好像誰都不在眼裡的樣子?”暮煙對於紫瑛的這番言論雖不敢完全苟同,但也苟同了一大半,於是點點頭。
紫瑛擺手道,“夏榴月是孔雀,人人都等著她開屏。可我又不是。我在這裡,誰能看得到啊。”
暮煙又道,“可是小姐,你終歸是要為自己盤算一下的。所謂女為悅己者容,雖說您現下還未遇見所悅之人,但也到了這個年紀了。”
“你這番話,是夫人讓你說的吧。”紫瑛白了一眼,朝著夏府的方向,她心底明白這些個錦衣華裳,金銀珠玉都是夏府送來的,為的是提醒一直住在別院的紫瑛,夏家大小姐的身份。可是,她夏紫瑛若真在他們眼中這般重要,又為何因為一個相士的話,把她趕出家門,要她避在此處。
其實,住在哪裡,於她而言,又有什麼不一樣呢。不一樣的只是父母不親,手足不愛,終日不可見,思而無念罷了。夏紫瑛思量著,看著鏡臺前果然又比昨日多了三盒新胭脂,這些東西素來不愛,她隨手那了一支白玉簪,隨意將發綰成一個小髻,其餘的便任之散落,回過眸來,對著暮煙笑道,“你去替我道院子裡折一朵牡丹來,小朵一些,白色的,我簪在髮髻後面,這樣就很好看了。”
“可是,這樣似乎清減了一些。”暮煙試圖繼續勸說。
紫瑛卻拉著暮煙的手,求饒道,“算了吧,夏榴月那樣的裝束,我可做不到。我怕我學不成孔雀,倒學成了公雞!”
暮煙聞言,噗嗤一笑,自是往院子裡摘鮮花去了。
紫瑛在裡間坐了一會兒,聽見外頭叮叮噹噹的聲音,等不及暮煙回來,也不撐傘,蒙著細雨便去了。紫瑛側著耳朵貼著門板,仔細聽那聲音,是賣麥芽糖的老頭推著車經過。紫瑛一高興,也顧不得許多,立刻就要把門開啟。暮煙恰好看見了,也搶著過去把門板按上,提醒道,“小姐,面紗!你這樣出去,也不怕亂了一街市的人。上回的好事兒,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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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容
紫瑛想暮煙言之有理,遂抽了一條淡紫的絲帕蒙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靈動得宛如清水拂過的貓眼石,瑩透動人。暮煙遂扶著紫瑛有模有樣地出了門前,招呼那老頭來,買了一碗麥芽糖,正心滿意足地要回去,卻又聽見極哀婉的吹吹打打之音遙遙而來,還夾雜著哭聲炮聲不斷。
紫瑛也為此略站了站,極小聲地貼著暮煙的耳邊問道,“怎麼了,哪個權貴家裡出的喪事麼?”
暮煙搖搖頭,“沒聽說啊。”
旁邊一位大嬸子湊過來,拉著暮煙的手,殷勤道,“怎麼,你這個小姑娘還不知道啊。哎呦,皇都裡的姑娘一大半都哭岔氣了。你竟還不知道啊,那個年輕有為的第一畫師段煦,你可知道?”
暮煙聞言,側目去看紫瑛,紫瑛點點頭,低聲道,“倒是有幸見過他幾幅佳作,的確是名不虛傳,萬中無一的好畫。”
“那姑娘可見過段煦真容?”那大嬸子又問道,卻好似並不等著她們回答,自顧自地繼續道,“那可是個天上有地上無的佳公子,只是可惜啊。可惜他好端端的畫誰不好,偏偏去畫那個夏紫瑛。你們知道麼,他就是死在夏紫瑛的畫像上的,真是可惜啊。”大嬸子嘖嘖嘖惋惜著,全然不顧暮煙和紫瑛的神色,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直到那喪儀隊伍行的無影無蹤才作罷。
紫瑛立在那處,望著漸漸空蕩的街頭,只覺得方才那位扶靈的姑娘哭得撕心裂肺,也一樣撕了她的心,裂了她的肺。若是較真起來,她和段煦算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便是上一回她蒙著面紗出來買麥芽糖的時候,因為太急,面紗沒有蒙好,風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