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願委屈自己也不肯再讓他承受失親之痛。
但身為長輩的他可就看不下去了,這事若這樣了結,讓她回到皇叔身邊,皇叔必定會責怪他照顧不周,這可不好啊。
沉著臉,除了嘆息,他還得再想想,有什麼法子可以挽回這對小戀人仳離的命運。
書舫之聚隔沒幾日,玄宗趁著冶冬陽整理包袱、安置下人,所以延了幾日尚未出發的當口,帶了幾名貼身侍衛匆匆趕至治府。
“陛下,您怎麼來了?!”瞧見玄宗竟親臨府上,冶冬陽吃驚訝異不已。
“幸虧愛卿還沒離開長安,否則朕可要白跑了。”玄宗在心底呼了一口氣。
“陛下有急事找冬陽?”他已辭官,即刻就要上路回洛陽,陛下找他做什麼?“朝堂出事了嗎?”他鎖眉驚問。
“朝堂好得很,出事的是朕的家裡人。”玄宗的瞼色空前凝重。
冶冬陽一頭霧水。“陛下的家裡人?”
“謹兒她——唉!”玄宗拍著大腿,長吁短嘆起來。
“謹兒怎麼了?”他一窒,人跟著發僵。
“她——要朕把這東西交還給你。”玄宗苦嘆著把紫玉鐲子交到他手中。
接過鐲子,冶冬陽緊繃的臉龐有些崩塌。當初他將環佩鈴鐺還給她時,她並沒有歸還這鐲子,他也沒打算討,因為在他心底,早就認定這鐲子是屬於她的,而今她竟歸回了這鐲子,代表她也不再眷戀他了嗎?
一陣心痛油然而起,疼得他說不出話,只能怔怔望著鐲子出神。當初謹兒接到環佩鈴鐺時,也是這般心悶,像窒息一般的感覺嗎?
玄宗瞧了暗喜。明明有情,又何必為已經無法挽回的事而煎熬?這不過是多一件憾事罷了!
“朕還沒說完,還有一件東西謹兒也要朕一併交給你。”他取出一撮黑髮。
冶冬陽見狀,霍地起身。“這是?”他呼吸己感不順。
“這是謹兒的烏絲,她——唉。”話說到一半,玄宗又嘆聲連連。
他更急上心頭。“謹兒她到底怎麼了?!”
“唉,朕不是說了?出事了,謹兒就是不聽勸,這丫頭她、她決定要出家了!”
“出家?!”他瞬間臉色大變。“她為什麼要出家?”
“那丫頭說她不想再鬧事,決定出家為尼為你爹的死贖罪,並修身養性,消除自身頑劣的業障。”
他愣了愣,不敢置信,臉色千變萬化,無法表達此刻的心境,“她……真的決定這麼做?”
“就是啊,明天她決定在盧臺削髮,朕怎麼攔也攔不住,所以想要愛卿去勸勸,不然真讓她削了發,朕無以面對皇叔的怒氣啊!”他驚恐的抖了抖。
“謹兒她……”他的黑眸一緊。
“你不去阻止嗎?”玄宗焦急的問。
“臣……”他一臉黯淡。他該去阻止嗎?該嗎?
瞧他複雜的神情,玄宗知道他需要些時間釐清自己的思緒,既然訊息已傳達到,這時也不便再多加逼迫,便在他失神中自己靜靜離去。
治冬陽兀自怔忡著,良久才低首望向掌中質地溫厚的紫玉鐲子。
“嗯,就當交換信物,我得你傳家鐲子,你保管我的身分象徵,公平吧?”
腦海中清晰浮現那丫頭說這話時那熱切的笑意……
那丫頭想必是跟定他了,他也緊握住她的手,以為兩人不會分離,但如今,他卻不得不放手、不得不捨下,因為得為死去的人交代……
低首再瞧那撮髮絲,這玩心盎然的淘氣丫頭竟說要捨棄凡塵贖罪……
他強烈震撼著,黝黑深邃的眼垂了下來,神色疲憊萬分。
無法否認的,他依舊念著她、想著她,思念的心從來沒有一刻消淡。
從來沒有。
盧臺乃歷代皇族御用的佛堂之一,位於長安城近郊,不是宏觀巨築,但精巧細緻,尤其四周有茂盛如青的森林,在晌午過後籠罩著濛濛白霧,帶來深林與空林般幽靜的景緻。
只是這片美景卻沒有讓第一次來到這兒的公孫謹驚豔,並不是她不覺得美,而是她心頭已有著重重陰鬱的山巒鬱結,讓她透不過氣,自然也看不見美景。
明日就要回長白峻嶺了,聽說冶冬陽也已經上路回洛陽,從此兩人踏上不同的路,也許今生再不會有交集,思及此,她不禁黛眉緊蹙,惆悵的走進佛堂,隱忍著淚水在眼眶打轉,不住喃喃抱怨。失戀那麼苦,當初何必要戀上這一回?
看來她還沒學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