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送來的飯菜,你不準碰,即使說是代我送來的,你也不能吃,懂嗎?”
她內心起疑,但還是點頭,接過飯菜埋頭就吃。
“冬故。”鳳一郎壓低聲音:“你吃我說。我跟懷寧是探過程家婆媳。她們不敢明說,但我可以確定有人收買她們。”
阮冬故垂著小臉,繼續扒著白飯,沒有回答。
他再道:“高家是被告,在縣裡只是小富,沒有能力可以收買公門全員。”
“我知道。”她低語。這點,她早就想到了。
鳳一郎目不轉睛,柔聲道:“冬故,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選擇背叛的。”
她終於抬頭,微倦的小臉展開笑容,道:
“一郎哥,你擔心我受傷害?看見有人枉死,為他出頭是我該做的。程家婆婆跟寡婦不算背叛,她們確實給我銀子,而我也收了,這就是事實。”
鳳一郎臉色一整,難得斥責她,道:
“冬故,我們都知道你把這些銀子用在哪裡,你沒有錯。這一次我們的敵人藏在暗處,此人處處封你死路,他針對的不是程大案子,而是你。我反覆再三揣測,他收買官員,其速不及掩耳,就是讓你來不及察覺。你仔細聽好,如果在黃昏前,我還找不出幕後主使者,我們立刻退出樂知縣。”
她抿起嘴,沉默不語。
“此人下一步,一定會在極短的時限內除掉你。”鳳一郎也不瞞她。
她輕嘆口氣,低聲道:“一郎哥,在你來之前,也有一個陌生人來探監。”
“陌生人?”
“他說,有人安排他來探我,要我反咬同僚一口,方有生機。”
鳳一郎一怔,沉思片刻後,問道:“你怎麼答他?”
她有點心虛地垂下視線,小聲道:
“我跟他說,不可能。如果將縣府上百官員扯進此案裡,縣民生活勢必受到巨大影響,甚至,動搖皇朝根本。萬一朝廷派兵進駐,倒楣的是樂知縣的百姓……”
鳳一郎不惱她不氣她,只道:
“你說的有道理。再者,就算你上堂作證,也難保不會慘遭那人的毒害。”這種不顧後果的互咬手法,是東方非慣用手段,但,應該不是他。他找冬故都來不及了,怎會置她於死地?
那麼,到底是誰?要對付的是懷真,還是阮東潛?
是他不好,沉浸在快樂幸福的日子太久,忽略了藏在暗處的敵人!
“冬故,懷寧跟我已決定劫獄,這是下下策。”見她悶不吭聲,他柔聲提醒:“你別忘了,咱們三人是兄妹,不管遇見什麼事,都該共患難。”
阮冬故深吸口氣,再抬起小臉時,精神十足地笑道:
“好,共患難。這一次絕不獨留誰。”
鳳一郎聞言,總算鬆了口氣,之前還真怕她死腦筋,不肯離開。
“冬故,到時我與懷寧兵分二批,我火燒馬廄,令官馬四奔,懷寧來救你。”他將食盒再取出一層,內有獄卒官服。“懷寧只是晃子,捕快獄吏一定使用人海戰術,不讓他靠近牢門一步,可惜他們不知我們有一個最大的秘密武器。”
“什麼秘密武器?”她一臉疑惑。
鳳一郎微笑,輕釦鐵鎖。“你力大無窮,何必靠獄吏鑰匙?大牢會因馬廄失火而煙霧瀰漫,到那時門外一有喧鬧,你就換上官服,乘機從無人的後門離去。”
阮冬故想了一會兒,輕聲道:
“入夜後,留在縣府的官員有限,大部份已去追馬,不會料到一郎哥要的只是這一陣煙霧,而懷寧負責對付剩下的人。等我安全離開後,他再脫身,是不?”
鳳一郎點頭,柔聲道:“你大可放心,懷寧不會傷到任何人。咱們退出樂知縣後,先轉往鄰縣找程七,再謀定後路。”
她又嘆了口氣,道:“一郎哥,你千萬別做壞事,我怕我會對付不了你。”
鳳一郎失笑,見她全盤接受這計畫,暗自先放鬆部份心神。他已私下跟懷寧協定,萬不得已,傷人無妨,但這種事他不會跟她提。
忽然間,他瞥到先前她正在寫的文章,問道:“你在寫什麼?”
“一郎哥,我一直想把那兩年冒充阮東潛為縣官的審案一一記錄下來,也許對新任縣令有幫助,可惜,我今年都二十五了,還沒有多餘的空閒……”她扮了個鬼臉,笑道:“現在也許是個機會。”
鳳一郎神色放軟,溫聲道:
“你說得對,這是一個機會。不過,你別忘了有很多案子是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