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膽的奴才,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鮑二嚇壞了,忙跪在地上,求饒說:“姑娘,我那都是隨口胡說,當不得真的。”
探春冷笑一聲說:“平常聽人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不到這癩蛤蟆就在咱們府裡,你好大的膽子,連璉二奶奶的主意都敢打!”
鮑二磕頭如搗蒜,還連連說道:“姑娘,姑娘,我是喝多了,滿嘴胡言,您是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探春一拍桌子,厲聲說道:“饒了你?饒了你你好去算計璉二奶奶?我也不用做別的,就把你今天說的話告訴二奶奶,看不剝了你的皮!”
鮑二打了個哆嗦,想起鳳姐的厲害來,不由得酒嚇醒了一半兒,拖著哭腔哀求道:“三姑娘饒命,三姑娘饒命!”說著左右開弓打起自己的嘴巴來。
看著鮑二狠狠地打了自己三四十個嘴巴,臉也腫了,嘴角也流血了,探春嘆了一口氣說:“好吧,死罪饒了,活罪難逃,明天到前面去,叫環三爺打你四十板子。”
鮑二忙磕頭謝恩。探春站了起來,和侍書走出門外。那兩個家丁正站在雪地裡凍得瑟縮發抖。探春一擺手,說:“好了,你們進去吧。”
兩個家丁三步兩步地趕回屋內,嘴裡叫著:“好冷,好冷。”各自倒了一碗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鮑二垂頭喪氣地也給自己倒了一碗,借酒澆愁吧,一飲而盡。
酒才下肚。三個人就覺得頭重腳輕,天昏地暗,口角流涎,伏在桌子上昏睡了過去。
門簾又掀開了,侍書和探春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侍書給麥克解繩子,探春把塞在麥克嘴裡的布包掏了出來。
麥克長出了一口氣,說:“三姑娘,侍書姐姐,謝謝你們。”
探春紅著臉低下頭去。侍書笑著把手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小聲說道:“先不要講話,出去以後再說。”
三人魚貫出了小柴房。探春走在最前面,麥克緊緊跟著她,侍書從草叢裡拾起那個小包袱,跟在後面。
天陰沉沉的,小路上的積雪在腳下嘎嘎作響。探春嘆了一口氣,去年此時多熱鬧,大家還聯句作詩呢。第一句就是鳳姐姐起的”一夜北風緊”。可是現在走的走,散的散,榮國府的氣數看來也盡了。自己和麥克這一走,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回來了。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微微轉過頭去看麥克,誰知道麥克也正望著她,雙目相對,她羞得低下頭去,滿面飛紅。
侍書忽然把麥克拉到假山後面,嘴裡叫著:“姑娘!姑娘!”
探春抬頭一看,遠遠地走過來一個人,綠袍紅帽,衣色光鮮,走起路來昂頭凸肚,神氣活現,不是賈環,卻是哪個?探春倒抽了一口涼氣,忙做個手勢叫侍書帶著麥克藏好,自己大步迎了上去,問道:“環兒,你去哪裡呀?”
賈環一見是探春,就停了下來,笑著說:“我去柴房,聽鮑二他們講故事。”
探春心裡一驚,嘴上卻淡淡地埋怨說:“看你,現在襲了爵了,也不多和有身份的人來往,怎麼還老跟下人混在一起?”
“他們都不愛搭理我,我有什麼辦法?”賈環噘著嘴說。
“你不是和弘曆不錯麼?他府裡有好多有學問的人呢。”探春說。
“當然不錯, ”提起弘曆,賈環的精神來了,“ 三姐姐, 那弘曆貝勒家裡好有錢啊,珊瑚樹就擺了一屋子, 最大的有這麼大。 ”說著把手放在自己鼻尖上比劃了一下。
探春做出感興趣的樣子,問道:“聽說他長得和寶二哥挺像的?”
“是啊,不過比寶二哥可譜兒大多了,有個算命先生說他是帝王之相呢。”賈環壓低了聲音。
探春一笑,好奇地問道:“真有這回事兒?”
“可不是,”賈環熱心地說,“三姐姐,你要是能嫁到他家去,這福可享大了。”
“你亂說什麼呀,”探春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再說了,也不知道八字合不合。”
“這個好說,一定合的,”賈環一見探春好像對弘曆有意思了,高興地說,“三姐姐,我書房裡有弘曆的八字,是上次給林姐姐說的時候要來的。我這就找人去合,你在家聽我的好信吧。”
探春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賈環笑著跑走了。
看賈環走遠了,探春把麥克和侍書叫了出來,三人匆匆走出了西角門。
兩匹白馬已經等候在門外了。麥克把探春扶上馬,關心地問:“三姑娘,能騎馬麼?”
“當然行!”侍書說,“我們府裡祖上是武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