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韋旭日悄悄抬起頭。坐在辦公桌後的費璋雲正與費氏公司的會計師研談年度盈餘的圖表。他應該不會注意到她吧?
那她是不是可以休憩一下?
“下一首。”冷不防的,費璋雲從盈餘問題中冒出不相干的一句,四十多歲的會計師顯然呆了呆,瞟向韋旭日的眼神充滿疑惑。
一星期前,費氏公司正統幕後老闆的辦公室裡多添了一張桌子、一張舒適的皮椅。從此,那女人每天跟著學習中的老闆上班、下班,除了中午長達三個鐘頭的午睡時間外,不時看見她自修著高中課程,固定的星期三是背中國古詩,往往一首接著一苜,完全看她當天吸收能力決定她必須背起幾首古詩來。
韋旭日輕嘆口氣,翻過下一頁。繼續念道:“江雨霏霏江草齊……”她心不在焉地邊念邊抄寫詩句。
算她登上賊船好了。想跟著他、纏著他,可沒料到他是個嚴格的老師啊。
當初,她病癒的初幾天,費璋雲是待在陽宅陪著她。而後,他帶著心甘情願的她進公司,一方面他好熟悉公司裡的經營業務,一方面順便督促她唸書——
“願意跟我來嗎?”費璋雲當初軟聲溫語地問她。
她以為他是有一點點的喜歡上她了,讓她黏著他是因為他捨不得她──她是寧願這樣想的。但,事實不然,他懷疑湯宅的成員中有人預稚焙λ�?br /》
他不下數次地問她究竟有沒有看到了什麼;而他也沒報警,像心底早有個底。
帶著她回至湯宅後,他的臉色始終冰寒如天雪,懷疑周遭的每一個人。
“咦?”像抱小狗似的,她的身子輕鬆給抱到方圓的桌上,兩片唇瓣又慘遭輕咬。
“癢啦……”
“你的唇是涼的。”他的嘴帶笑,注視她可愛的蘋果臉。她的臉動不動老紅著,不知是被他吻不慣,還是天性害羞使然。
韋旭日貪戀地盯著他的笑臉。
璋雲——很少笑。
出自內心的笑完全等於零。但,現在他在笑,俊期的五官因為歡愉的笑意而年輕起來,完全沒了以往的陰霾、狠辣——
她忍不住摸著他微笑的臉龐。他的身材高昂,即使她坐在桌上,還是得舉高手才能碰觸到他的臉。尤其看見他閉上深邃的黑眸,感受柔若無骨的觸控,她的迷惘加深。
他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最近很快樂嗎?”不想打破片刻寧靜,又忍不住好奇心。從她病癒回湯宅後,他和她可算是連體嬰,幾乎是寸步不離的。是什麼原因讓他的心情變得如此輕鬆,彷彿拋去肩上所有的重擔?
他張開眼專注地凝視她。“為什麼會覺得我快樂?”
“我……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旭日,言語是人類最有效的溝通方法,如果你不能清楚地表達出來,是很容易吃虧的。”他深深地看著她。“不論你過去受過什麼傷害,都必須學習保護自己,沒有任何人能永遠保護另一個人。”
“我知道。”韋旭日小聲地說,臉上有一抹困擾。“我才出來半年,我很少跟人交談,剛開始……我甚至遺忘如何組合文字,護士要我吃藥、我就吃,醫生遠弦膊換岣嫠呶業牟∏欏��搖��搖��彼�患ざ�紙嶠嵐桶土恕?br /》
“我明白,我明白。”他閉了閉眼,將她的頭壓進他的胸壑裡。
半年!她才剛出院半年!那麼她待在醫院多久了?八年?或者九年?他咬牙,熟悉的心痛浮現在知覺中。她渾身上下的藥味混合著肥皂味,不能說很好聞,但已經習慣。
“那家醫院是哪所?”
“嗄?”紅咚咚的臉蛋從溫暖的懷抱抬起,她迷惑著:“醫院?”
“藥,遲早有吃完的一天。必須再拿藥,對吧?”他的語氣平常,像談論天氣似的。
“你在關心我嗎?”她又露出憨憨的笑容,像是他的一丁點關切慰問就能滿足她似的。
“嘖,我以為我做得夠明顯。”他執起她的小手,細吻灑遍她的掌心。“你以為我在做什麼?每天教一個黃毛丫頭念高中的課程是件很輕鬆的事嗎?”費璋雲滿意地看著掌心泛起攻瑰色澤。
“我不是黃毛丫頭,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她申訴似的抗議。
“那就別像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動不動就臉紅。”
“我沒有。”
他的眉峰好笑地揚起。“沒有嗎?”
修長的指尖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