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他。”
袁小蝶頗有些無語,“你……”聰明的時候,只怕她一等一的聰明人,可糊塗的時候真能把人給氣死,“今日你與他說的但凡傳出一兩句到蕭家,只怕他們也不會善罷干休。”要是蕭家知道雲羅是百樂門的門主,而手裡還有那麼多的店鋪,家財豐殷,哪裡肯善罷干休。
“我是雲羅,是蜀郡東溪縣人氏。”
“你想得太簡單,凌駙馬既然敢下令殺夫人。自會做好後面的事,只怕你、凌學文都一併變成了凌德悌的兒女。”
十幾年來,凌學文以凌德悌的兒子、凌德愷的大侄子身份生活,只怕連凌學文自己也認為他是凌德悌之子。
雲羅啞然。“我亦做了一些準備,我手裡也有證明凌學文是凌德愷之子的人證、物證。”
袁小蝶輕嘆了一口氣,“你怕玉靈兒陷入情網難自拔,可如今我瞧你……”也差不多了,今兒在涼亭裡支走她,與廣平王說話談心,任是誰瞧在眼裡,都會以為她喜歡廣平王。
雲羅微笑著。袁小蝶擔心她,真心真意,即便她打罰了袁小蝶。但袁小蝶並沒有生出半分怨恨,這也是雲羅願意和盤托出自己與神寧府的關係。
“何拯、李固後來怎樣了?”
袁小蝶道:“王奸賊父子被殺,王氏忌恨何拯,揚言要報仇,被何拯所休棄。如今已送往庵堂落髮為尼。何拯大仇得報,正請任去地方做知州,因他檢舉王奸賊有功,皇上額外開恩,他年輕有為,做了外官,少不得另娶一位官家嫡女為妻。”袁小蝶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聽說早前,何拯與王氏原是恩愛夫妻。”
何拯在短短的幾年從七品的小官做到正五品的知州,這其間也歸功於王丞相的提攜,只是王丞相不曾想到,何拯居然是仇人之子,還是懷揣著仇恨步步而來。而他更因相中此人的才學,把最疼愛的孫女下嫁。
王氏就算再恨、再怨,又能如何,上輩的恩怨,她和何拯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只是何拯寒窗苦讀十餘載。為的就是為父報仇。
“何拯休妻果決,可見他心裡的仇恨多於夫妻情分。”
袁小蝶說了聲“不”,繼續道:“何拯原喜歡王氏,也有幾分夫妻情分,是何老太太容不下王氏,說她是殺夫仇人的孫女,逼著何拯休妻,就連王氏腹中的胎兒,何老太太也不願要。”
王氏嫁給何拯數年,一直沒有身孕,今歲一過完上元佳節,就被太醫診出有了身孕,這原是件極高興的事,何拯的年歲也不小,二十有八,就算如此,何老太太說寧要丫頭生的庶出孫女也不要王氏所生的小奸賊。
何老太太恨極了王家,亦容不得王氏母子,哪怕這孩子原是何拯的骨血,她也一併棄了。
袁小蝶言罷,切切地看著雲羅,有心疼,有不甘,“小姐可明白我的意思?”
雲羅道:“何拯不得已。”
“不。”袁小蝶垂眸,悠悠地道:“何拯是報了大仇,可他也搭進了一生的幸福。他一早就知王氏是仇人的孫女,步步謹慎,生怕動了真心。數年朝夕相處,早已情難自禁,這才是真正可怕處。”她不是為何拯嘆息,而是在為雲羅的將來擔心,“小姐,你深知與廣平王之間身份有別,萬一動了情……”她頓了片刻,“我不希望小姐受到任何傷害。”
沒人願意受到傷害!
雲羅此刻頗有感觸,悠悠道:“人心是最大的戰場,只要心不動;心就不會痛。任憑他人折騰得再厲害,也不會受到傷害。”她迎上袁小蝶的視線,“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離三月十八日還剩下八日,她怎麼可能在短短十日裡就落入情網難拔。
穿越前的母親,穿越後的母親,她們悲慘的故事都在警惕著她,擦出雪亮的眼睛,莫蹈覆轍。
她相信愛情,即便母親們遇到了負心漢、薄情人,但她相信,這世上定有一個懂她、知她、疼她、惜她的人存在,只是機緣未到,她還未曾得識罷了。
“我明白自己要達成的目的。”
袁小蝶點了一下頭,“李盟主遞來訊息,發出義商令,讓各地商家積極給西北災民捐款,到時候,所有的賑災義款都會匯聚到洛陽大商會,再由李盟主出面送達京城。李盟主問,百樂門與小姐手裡這些商家、店鋪所募的義款是否也要匯到大商會的義款一塊兒?”
雲羅道:“一起吧。”
袁小蝶知雲羅是個有大愛之人,“愛人者,人恆愛之”,雲羅雖是女子,她做的事便是多少男兒也做不到。袁小蝶願意留在雲羅身邊襄助,哪怕一輩子做她的丫頭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