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滿意嗎?”他們甚至關心地問:“我的鮮血是否令你愉悅。”
天曉得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我更覺罪惡,不願多喝。
“你憔悴了。”澤說:“我的僕人沒有盡責嗎?你食物不夠?為什麼你的面板頭髮都不再有光澤?”
我說我是一個廢物,再也找不到正確的位置,劉夫人死後,我既不願捕殺人類,也不願意與人類共處。
“是不是笙的話對你起了作用?”澤撫我的面頰,口氣穩定:“不要相信別人的話,尤其是來自你敵對方的評價,他們只說自己想要說的,並不關心這是否事實。”
“可我的確不算吸血鬼,我這麼軟弱、無能,我甚至還能掉眼淚。”
“那正是你的奇異所在,我喜歡你,朱姬,你是我的寶物。”說話時,他用指環刺開身邊僕人的手腕,用水晶杯接了鮮血,然後端到我面前:“笙是一個獵人,他只會掠奪,不肯商量;而我是一個商人,我會在各種矛盾中取得妥協;至於你,卻是一個女人,為生殺得失操心擔憂,也許你不是一個真正的吸血鬼,但我喜歡你,只因為你在長生的同時居然還能擁有感情。”
他把杯子湊到我唇前,我看了半天,終於,還是啜了一口。
“這麼多年以來,同類我已經看得太多,雖然我們是共進同出的夥伴,但是,只允許有一個夥伴,許多年以前吸血族曾遭遇過屠殺,從那時起,被要求分散狩獵,不能聚會集合,所以,我們禁止群居。”
“你是說笙現在是獨身一個,因為我沒有死,他也不能尋找新的夥伴,所以他恨我,希望我早些死去?”
“是。這裡的人早已知道有我們的存在,他們無時不刻不在提防,沒有了夥伴會非常危險,笙只是在與你搶奪生存的機會。”
我不說話了,在心裡,我其實想說:“我希望是我死。”
“我們要小心,笙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他不會放過你。”澤有些擔心,他把我搬到自己的城堡裡,那裡的房間整日照不到太陽,隱隱有股清黴味,卻是我們的安全居所,彼納爾整天跟在我身邊,笑容如鮮花一樣可愛。
“我曾經見過主人的其他朋友,也有非常豔麗迷人的小姐,可是你和她們不一樣。”他討好地說。
“哦?”
“她們都是冷冰冰的,看人時既叫人著迷又叫人害怕,不會像你一樣會得表情憂傷。”
我聽了嘆氣,臉色陰沉下來,他立刻不敢多說。
“你還是不快樂?”澤問:“要不要我為你舉行盛大舞會?我認識此地最美麗的男子與女子,每一個都比玫瑰還芬芳。”
他果然去做了,城堡裡衣香鬢影,擠滿了人,他帶我遊走其中,看金髮女子裸身狂舞,雪膚長睫的少年眼裡似能滴出水來。
奢糜燦爛,生活原來可以如此放蕩不羈直到末日。
大廳中擺放了無數支玫瑰,顏色鮮紅得如同人的血液,澤過去摘了一朵別在我耳邊,大聲說:“傳說天使喝醉了,在白玫瑰中整夜跳舞,不小心墜身入花叢,從此世上才有了紅玫瑰。”
眾人鼓掌大笑,紛紛上來採摘花朵插到女子發上。
我卻不明白,問他:“天使是誰?為什麼他的眼淚可以變成鑽石,而鮮血會染紅花朵?”
“天使是我們的宿敵的僕人,人類的寵愛。”他眨眨眼,輕輕地笑:“其實我們根本是誓不兩立。”
我的天!我更迷惑,可來不及多問,他又拉我去到別的房間。
有雙情人在天鵝絨窗簾下糾纏,沒有燈,我也可看到修長的玉腿像菊花的瓣,圍在強健的男人身上,空氣裡迷漫著曖昧呼吸,我睜大眼,看他擠壓她、肆意攻擊。
“這就是男女之情。”澤在我耳邊低低地說:“人類比之如魚水,這時候他們的血液最沸騰奔湧,無上的美味。”
這話真耳熟,誰說過的?年輕人動情一刻的血液最天下無雙。
“來,我們一塊去嚐嚐?”他拉我的手。
我身不由已。跟他慢慢湊近去。
他們沉酣在快樂裡,渾不覺危險已至,男子俯身在女子身上,露出底下嬌嫩香肩軟玉一樣的腹股。
“要小心,別驚動了他們。”澤極輕極輕地說:“若受了驚嚇,血水會凝結變酸,我們要辦得神不知鬼不覺。”其實他用不著這麼小心,他們根本魂魄出竅,覺查不到任何周身的環境。
我怔怔地站著,看澤低下頭,他把唇貼近男子身邊,利齒迸出來,雪白的,轉過頭向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