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灰白象個死人臉,身上血跡斑斑,如果在官道出現,準嚇壞人.
他幾次要躺下不再爬了,但不行,他想活,他對人間十分留戀,他不要死,也不想死,求生的意念鼓勵他向下爬,只消到了官道向人求救,死不了的。
他靠在路旁一株大樹下喘息,仰望著鉛灰色的天宇,寒風呼呼歷嘯,今他感到陣陣寒流在他身上流竄,他知道,天明瞭,生命的希望愈來愈強烈,但體內生命之火,卻愈來愈微弱。
在這呼天不應頻死的關頭過去,半百歲月的綠林強盜生涯的前情往事,在他腦中一出現,似乎在眼前—一映現,他感到,過去他用劍插入人們胸膛時,那持劍的手和劍,正反轉緩緩插入他自己的胸膛。
“不!不!不要!”他狂叫,完好的左手拚命向前推進,要推開那無形的劍!
但不成,他眼前現出無數個早年被他殺死的鬼魂,一個個正用令他心驚的眼神凝的著他,看他用劍刺入自己胸腹。
一陣陣寒流,透過他身上每一根神經,但他額上全是汗,朦朧中,他竭力嘶喊:“不!不!我不要死,不……”
一陣暈眩無情地向他襲擊,但他恍惚感到,一些依稀的青影和綠影,正向他迎面撲來,他驚恐地大叫:“不!不!我不要死,不……”
來人不是幻影,是有形質的人,是急瘋了心的祝中原,正瘋狂的向他衝到。
他感到一隻大手按上了他的胸膛和額門,接著有人大聲叫:“奶奶,請給他一顆奪命金丹,他快完了。”
“水!水!”他本能的叫。
奇香撲鼻的金丹下喉,冰涼的水入腹,他伸出了沾了血跡的泥沙和右手,發狂的抓住水囊向喉中倒去,可是,只喝了五六口,水囊便被取走了,耳畔有人問。“你穿一身勁裝,定是武林中人,你是誰呢?”
“水!水!”他竭力的叫。“誰傷了你的?”
“一個叫成天威的鬼女人,給我水,求求你!”
“你說出姓名?”
“水!水!”
“說出你的名號。不然不會有水。”
“我叫呂左,湘南八豪老二,水!”
“成天威.目下何在?說!”
“去追周光鬥,不,追祝永春了。”“祝永春呢?”
“周光鬥用十匹馬,載著他往西走,可能解往武罔州紫陽村了,交於宋五湖處置,求求你,水!水!”
“你的話可真?”“我快死了,用不著騙在何人,我……水……”
水囊交到他手中,他發狂的喝,水光了,他也清醒了,手中確有一個水囊,但空山寂寂,鬼影俱無,只有他一個垂死的人,給水囊的是人呢?或是鬼?中原與奶奶出了官道,一面向新坪鋪飛掠,一面說:“奶奶,原兒要趕先一步。”
奶奶自然不肯,她道:“奶奶不能讓你一人冒險,走”
新坪鋪樹落中,秋菡和老和尚焦急地等待,遠遠的,便發現三人像狂風暴雨的捲到,耳中聽老奶奶在叫:“備馬,菡兒!”
她將馬火速帶至路中,老奶奶的話又到了,“請寧大師晚一步來,我們先走。十萬火急,上馬來吧!”四人飛身上馬,惠寧將草原黑龍鞍前的弓箭擲出道:“弓箭有用,帶上。”
“謝謝公公,”中原一把接住,聲落,人馬已衝出五六丈外。
一面走,老奶奶一面說:“不必顧馬。馬斃死之後再用輕功趕。”
中原放馬狂奔,一面道:“一百里了後放血,約可再支援六十里,我們必須用輕功追二百里,約四個時辰。我們必須趕在惡賊未下手之前。”
四人四騎瘋狂的急衝,在鐵蹄翻飛塵土飛揚中,似七陣狂風捲至寶慶府方面,煙塵散盡,人馬已不見了,隱隱地,仍可聽到殷雷般的蹄聲。
在寶慶府逗留的江湖客和閃電手,昨晚在客店失蹤,他們吩咐店家,說因趕路太辛苦,而且中了風寒,要店夥明日不必來打擾,他們要睡上一天一夜調養,其實,他們已在午在間動身,留下店錢,走了,盯他們的眼線如在夢中,還真為他們仍在寶慶府留連,等到發現,人已不見,報訊已來不及。
草原黑龍在武罔州稍事歇息,即問明路線往紫陽村展開輕功急追,十分迅疾。這一帶全是起伏不定的山區,前距紫陽村還有五六里,山道盤旋左折,凋林叢生,在路上走,相距半里便看不到前後的人.
她看到前頭趕路的一人一馬,相距當然沒有超過半里,她逐漸接近,看清了前頭馬上人的背影,心說:“哦!是個帶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