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派差去拿他。那些差役自知不是趙如海的對手,不敢去拿,故意賣人情,使人送信給趙如海,教他避開一步,好用畏罪潛逃四個字回去銷差。
“只是趙如海那裡肯逃呢?口裡對送信的人說就走,等送信的人去後,仍是坐在家中不動。
差役見了面沒法,只得向他求情,請他到案。他說:我不打算到案,也不坐在家中等候你們了,去罷,去罷!於是跟隨差役同到縣衙裡。那幾個紳士告他是妖人,專會用邪法害人。縣太爺坐堂審訊他。他直言不諱是會法術。並且不待審問他用邪術害人的事蹟,他自己一口氣供出來。說某公館的某小姐,因愛他身體生得強壯,暗地打發老媽子到他家約他去通姦。某公館裡的少奶奶因不生育請他去治病。在治病的時候,歡喜他的法術靈驗,自願和他做露水夫妻。都是出於兩相情願,沒有一個是用邪術強姦的。
“縣太爺想不到會說出這些話來,一則各紳士的面子過不去,二則這樣案情重大。待認真掃法懲辦罷?又恐怕吃力不討好,待不認真罷?於自己的官聲有礙。若遇著挑眼的上司,說不定就因此壞了前程。只得故意將驚堂木一拍,喝聲:混帳東西!在本縣面前,怎敢是這們胡說亂道!
你分明是得了顛狂的病,所以滿口瘋話!再敢胡說,本縣就要賞你的板子了!以為有這樣的言語開導了趙如海,趙如海理會了這用意,索性裝出瘋顛的模樣,便可以含糊了案的。叵耐趙如海偏不自認瘋癲,倒洋洋得意的說道:‘你不要打算加我一個瘋癲的聲名,替那幾家公館裡遮醜。他們不迎接我到他公館裡去,我不至無端跑去。他們的小姐少奶奶不求我通姦,我不至跑到他閨閣裡面去行淫。’
“縣太爺見掩飾不了,只得問:那些紳士為什麼要迎接他到公館裡去?他說:某紳士因聽說他會用黃銅煉成黃金,特地親自到他家迎接。為怕外面露出風聲,不是當耍的,所以殷勤款待他,住在小姐的閨房隔壁。不許當差的見面,免得去外邊對人亂說。某紳士因想從他學道,教自己的姨太太少奶奶都拜給他做女弟子。總之,家家都是想得他的好處,自討虧吃,與他無干。那縣太爺是個科甲出身的人。雖聽了這些供詞,卻不相信趙如海真有什麼法術,即問他:果真會些什麼法術?趙如海說:會的法術太多,一時也就說不盡。看要什麼法術便會什麼法術。縣太爺也想看看到底有什麼法術,便說:你且隨意顯一些兒給本縣看看。趙如海說:這是很容易的事,你瞧著我,眼睛不要動,我的法術就來了。縣太爺真個目不轉晴的瞧著他,忽覺兩眼一花,眼前的人物都看不清楚了。連忙舉起衣袖,揩了揩眼睛再看時,已不見趙如海的影子了。兩邊站班的衙役也都登時驚詫起來,各人都一般的只覺得兩眼一花,不知道趙如海是怎生跑掉的?
“他自在縣衙大堂上鬧了這回玩意,做縣官的就想不認真,敷衍過去也不行了,沒奈何,只得又出票拿他。第二次又把他拿著了。縣大爺預備了許多烏雞、黑狗的血。趙如海一到,真個弄得狗血淋頭,所有的法術,一時都被汙穢得不靈驗了。這種妖人照例處死。
“行刑的這日,瀏陽滿城的男婦老幼,上萬的人擁到法場看熱鬧。劊子手推趙如海出來,一路談笑,神色自若,並對著許多看熱鬧的人問劊子手的刀快也不快?大家眼睜睜的望著劊子手舉起雪亮的鋼刀,一刀砍去。但見金光一閃,鋼刀砍在空處,刀下的趙如海己不知去向了,僅剩下一條捆綁的繩索,委棄在地。監斬的官兒和劊子手正在驚駭之際,天色陡變,一霎時狂風怒吼,大雨傾盆而下。監斬宮分明看見趙如海科頭赤腳的,在看熱鬧的人叢中跑來跑去。一般人好象多沒有看見的樣子。監斬官指揮左右去捕拿,左右的人都不曾看見,如何捕拿得著咧?拿了些科頭赤腳的人,一看都不是趙如海。監斬官因有職責在身,不能眼望著趙如海逃走,不上前擒捉,只好親自動手。也顧不得風吹翎頂,雨溼衣冠,躥入人叢中,東抓一把,西拉一下。看熱鬧的人見了這情形,都以為監斬官瘋了,嚇得四散奔逃。直等到看熱鬧的人散盡了,監斬官才沒看見趙如海了。渾身被雨淋得如落湯雞一般,加以累得一身大汗,那裡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監斬官呢。
“次日,趙如海又在街上行走,有人問他昨日在法場上的事,他說:‘我自己的死期末到,誰也殺不死我。我因那監斬官的情形可惡,我在路上和人說說話,他也裝腔做勢的向我高聲叱罵。
他以為我死在臨頭了,不妨欺負欺負,顯顯他自己的威風。我若不捉弄他,使他吃點兒小虧,他也不知道我的歷害。‘自是以後,趙如海的行為,不但沒有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