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總算開口說了一句:“你的任務什麼時候不重要!”
談話還是下午的內容。問的想知道杜贊之收了人家多少東西,答的總說沒有收,一問一答,像踢皮球,你來我往,半天沒有談出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11點鐘時杜贊之看看錶問:“我可以不睡,難道你們也不睡?”
許可微笑,趙堅也微笑。杜贊之也跟著他們笑,但笑得很難看,臉都有點變形了,身子懶懶地靠在沙發背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杜書記,你還是爭取主動好,有什麼問題還是儘快說吧。”趙堅說。
杜贊之想了想說:“有問題當然應該儘快說了好,但沒有問題你讓我怎麼說?”
“難道你當了這麼多年領導一點問題都沒有嗎?”趙堅突然間。
杜贊之覺得好笑,領導當多年了就一定有問題,那麼有問題的人太多了。他覺得這位先生水平並不怎麼樣。但他不想跟趙堅過不去,到目前為止,他對趙堅還是有好感的。
“如果說一定有問題的話,也說得過去,就看是什麼問題了。”杜贊之說,“當領導,尤其是像我這樣的領導,吃吃喝喝肯定有,安排個把人也避免不了,上面規定不得為個人配專車,但實際上我們領導個個都有專車,上下班接送,辦私事也用公家的油。”
趙堅說:“現在我們不是追究這些,主要是針對收受別人的賄賂,為別人辦事,以及其他違紀事件。”
杜贊之說:“我想,你們讓我來這裡,主要也是要了解這方面的情況,但我今天想了一下午,晚上也一直在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有過違紀事件,我希望你們給我提示一下,可是你們又不肯,我現在覺得很為難,實事求是講沒有,你們不相信,如果隨便編一些出來應付,對自己不負責,對組織也不負責。”
趙堅說:“你可以圍繞幾方面去想,過年過節有誰給你或你的家人送過什麼,物品還是紅包,送了多少;為誰辦過什麼事,還有安排工作,提拔幹部,等等,人家又送過什麼,送了多少。”
杜贊之沉默了。如果說,過年過節送東西,那就多了,那個領導過年過節到家裡送錢送物的不是排著隊,這兩年經濟不景氣了,前幾年,一個鄉鎮領導過一個年,少的幾萬,多的幾十萬,市裡的領導有職有權的,鄉鎮領導送,部門領導送,企業領導送,這個數字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誰那麼笨,自己將這些事抖出來?平時為人辦事,錢權交易,也明擺著的,按規定要辦的事,也可以拖你幾天,你不瞭解政策,自己著急,就趕快拿錢去,如果是可辦可不辦的那更是索賄的良機,沒有好處誰幫你辦事?而亂辦事的條件就是給好處,儘管有風險,但畢竟有誘人的回報。所有這些,都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送,一個願收,也一般都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進行,只要有一方不說,誰也沒辦法查。杜贊之自己覺得,在領導幹部隊伍中,他算是比較廉政的了,他幫人辦事從不以金錢物質為條件,就是人家自願結的他也不輕易要。當然,他實際得到的東西並不少,他這個位置決定了他很難清白。
“過年過節給領導送錢送物在幾年前是普遍現象,但也不是說個個領導都收,如果是這樣,我們當領導的就得集體辭職。”杜贊之說,“至於我自己,我反覆回憶,沒有想起收過誰的錢物。講句良心話,我這個人對錢不是看得很重,在領導幹部中,我算是比較清廉的了。”
“誰自己都這樣認為。”趙堅說,“在我辦的案子中,開始誰都說自己清白得很,但最終還是自己講出來了。”
“也不見得每個被‘兩規’的人都有問題吧?”杜贊之說得很肯定,目的是試探。
“也有例外的,但很少。”趙堅說,“我們不輕易決定一個物件,尤其是像你這樣的領導幹部,弄錯了影響不好。”
杜贊之說:“其實也無所謂,這個觀點我說過了,只要組織上接到舉報,或者是在什麼情況下懷疑某個人有什麼問題,找來了解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關鍵是在法規法律許可的範圍內。”最後一句他故意加重了語氣還放慢了速度。
“杜書記,我問你一個問題,一個市委書記,管著一百幾十萬人,大權在握,過年過節沒有人送錢物,你說有沒有可能?”趙堅問。
杜贊之覺得趙堅這人是不是太囉嗦,剛才他不是就這個問題說得清清楚楚了嗎?再說,問這種問題本身就一點沒有意思,如果當領導的沒有人送禮,也是靠那麼幾百塊錢的工資過日子,要負責任,要承擔風險,誰還願當這個領導,更不用說跑官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