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之見,那林彤不也是個沒落詩書門第的女兒麼。
對了!說到林彤……
我笑起來,又作出奸詐的表情問他:“你是不是忘了說什麼?”
李暮陽有些不解地看向我,沒說話。
“你難道不是因為陸紅葉長相平凡才不愛搭理人家的?不像你那狐狸,又通詩文,又是美人。”
他更窘,半天方有些抱怨地回答:“你也太小看人。我雖不敢妄稱君子,但至少也做不出這等以貌取人的事情!”
我繼續奸笑,欺負李暮陽儼然已經成為了我的一大樂趣。過了會,看他似乎有些急了,我才斂了笑容把話題改了:“那陸家是何時沒落的?”
“大約是我十三、四歲的時候,我有一次聽父親提起,陸伯父因為性情孤高,為官又清正剛直,結果得罪了官場權貴,被免了職,還幾乎獲罪。後來,也就在數月之間,便鬱結成疾,從此一病不起。之後這些年,陸夫人便靠著家中積蓄獨力撫養紅葉長大。”
我想起,曾聽說過陸紅葉的父親在她將滿十一歲的時候因病故去,但沒想到其中竟有如此曲折緣故。看來那陸夫人也真是可憐,這年頭守寡的女人不容易啊,尤其還沒有什麼家族照應。想到這些,我不免嘆道:“要我說啊,你們家也真是不厚道,看人家孤兒寡母的,難道就不去接濟一下麼?”
李暮陽苦笑:“陸伯父剛剛故去的時候,家父曾親去、也曾託人接濟銀兩柴米,但陸夫人固辭不收,說兩家雖定了兒女親家,但現在尚未大婚,不可無故受人財物。家父也無法勉強,只得任由她去了。一年多之後,家母病重去世,父親受了很大打擊,除了生意場上的交往之外,經常獨自枯坐,並不與舊友交往。從此,除了年節探訪外,再未與陸家有過什麼往來。”
我頭痛,非常頭痛。我該說什麼好呢?古人這個氣節啊,把自己害得都快餓死在家裡了。這要換做我,誰給我多少銀子我都收了。
我正感慨著,忽然聽到李暮陽問:“你呢?”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射性地回問:“我?我什麼?”
“我給你講了許多,但還不知你過去是什麼人呢。”
喲,想知道我的老底?今天這孩子的好奇心還挺旺盛的嘛。我裝模作樣地咳了聲,神秘兮兮地回答:“我啊,本來是幽冥之中游蕩了幾百年的孤魂野鬼,知道你們家要經一場大難,一方面於心不忍,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積德行善給自己長些修行,所以才附身到陸紅葉身上來助你們脫險吶!”
他沒吭聲,半天才一臉疑惑地小聲問:“你又是騙我的吧?”
我真是心花怒放,忽悠人那是我人生的一大愛好啊,難得今天居然讓我遇到這麼一個好蒙的傢伙。於是,我依舊正色說:“此事本是天機,我漂泊天地間已久,故能參透,但委實不該對你提起。罷了,我不便過多透露,信與不信全憑你一心了。”
他依然是狐疑的表情,但似乎又有些被我矇住了。我暗樂,即便是21世紀還有那麼多人信神信鬼信大仙,更別提這迷信思想佔統治地位的古代了,又更別提我本來就是詐屍活過來的。不要說李暮陽,就算是我也覺得鬼魂附體比生靈穿越更符合傳統思維模式。
“我不信。”猶豫了許久之後,李暮陽突然悶悶地說了一句,“你自始至終對我也沒幾句真話,此事必定也是胡亂說來唬我的。若你真是鬼,知道李家將有禍事,又如何不知道過去的事情,還要我說與你聽?”
嘿,這孩子也不傻嘛。我正要在編些謊話出來,卻聽得他問:“可若你說的是真的,你可知道李家將有什麼禍事?”
我收回剛才的話,這傢伙還是個傻瓜。
我嘆了口氣,模仿著電視上常見的神婆模樣說道:“官非。”
李家是富庶大家,就算這些日子有了點財政危機,但也只是一時之困境,並無大礙。若真說禍患,必然是與二十年前一樣惹上了什麼官司。我這樣想著,便胡亂答了他。
誰知,一聽我這話,李暮陽臉色竟變了,眼中憂慮之色更重。
這下子,反倒是我愣住了。我不禁追問,可他只微微嘆氣,仍舊是那句待我省親回來再慢慢細說。我問不出什麼,只能自己亂想,但腦子裡面一團亂七八糟的,半天也沒理出頭緒,只隱約覺得近來種種事情似乎都與之相關,卻又說不出究竟哪裡相關。
見我拼命思索的樣子,李暮陽抿嘴笑了笑,過了會才說:“你向來翻手雲覆手雨,一副無所不能的樣子,今日倒也有想不清楚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