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張開了眼睛。兩旁衙役見狀,齊鬆了手,重新退了幾步站回方才的位置。李暮陽看起來傷的不輕,在兩名衙役撤走之時,幾乎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但最終還是晃了幾晃,撐住了身子。
我本想過去扶住他,可眼看著他面容平靜地慢慢挺直了身子,又忽然覺得無法靠近。
“你可知罪、願意從實招供了?”縣令又問,依舊是威嚴鄭重的聲音,彷彿他所做的真的是順應天理良心的事情一般。
李暮陽微微轉頭看向我和李霏,略動了動嘴角,似乎是想要微笑安慰我們,然後又仰頭正色道:“草民並不曾做過有違律法之事,何罪之有?”
“大膽刁民!到了此時竟然還敢嘴硬!”縣令做出憤怒之色,又喝令左右,“繼續打!本官就不信這刁民還能死撐下去!”語畢,又用上次那種眼色暗示了執杖之人。
我心說不好,這架勢分明是要把人活活打死在公堂之上。
可驚悸之餘,我又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按理說,再怎麼急功近利的昏官,或者哪怕是受了賄賂也罷,總不該一上堂就急著要把人往死裡打啊。更何況,即便不論李霏,至少我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洗脫,為何這縣太爺就不聞不問了?我知道我長得路人甲,但也不用歧視的這麼明顯吧?
“四哥!”李霏突然響起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眼看著衙役又要動手,她竟然撲過去硬生生為李暮陽擋了一下。
幾名衙役過來拉人,而李霏又死不撒手,一時竟然僵持住了。
我看著這場面,心中疑惑忽然豁然開朗。
“大人!”我朗聲開口。既然讓我知道了你心裡的小九九,就別怪我擠兌死你。
縣令一愣,隨即緊皺了眉頭,正要當做沒聽到,再向衙役施令,我又提了聲音:“大人!您如此急著屈打成招,可是心中有所畏懼不成?!”
啪的一聲,驚堂木幾乎被拍碎在案子上。
“大膽!竟敢如此對本官言語無禮!你可知按律應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這竟要問我麼?怎麼不見你拿出方才說打就打的氣勢來了!我暗自腹誹,卻不顯於表面,恢復了正常語調答道:“回大人,民女不敢無禮,只是心有疑惑。民女雖身居深宅,但也久聞大人清正廉明,想必氣量非常,該是不會與民女一般見識的。”
縣令不語,但眼中似有疑惑之色。
我又深吸了口氣,擠出個微笑來:“大人,民女聽聞當今聖上仁德,盜墓一事雖有關皇家天威,但聖上為了避免波及無辜,仍下旨只查首犯,無過者、不知者皆不追究,此旨意早已為朝中、各州縣官員知曉。現下,即便是京中,也有許多最初誤被波及的商戶重興。想必大人也是知道此事的?這段話半真半假,有許多是我猜測的,不過估計應與事實相差不多。畢竟當初京中那個什麼玉器店的掌櫃來李府拜訪的時候就曾許諾過日後定然償還鉅款。若沒有得到將來生意必定重興的風聲、暗示,他絕不敢賭咒發誓說這些話的。
果然,縣令的臉色又陰了幾分,但還是應道:“本官自然知道。不過……”
“既然如此,若李家確屬故意收贓,定當嚴懲。但若萬一此事純屬誤會,或者受了一兩小人的陷害,大人今日之舉可就有失民心了啊。民女聽說梧州刺史大人甚是勤政愛民,若聽聞大人為了一時憤慨而鑄成冤案的話,想必刺史大人必將極為痛心吶!”
痛心個鬼!邊說我邊覺得自己特虛偽,雞皮疙瘩都快起了一身。
正如我所猜測的一樣,那縣令的臉綠的跟剛塗了海藻泥面膜似的。看來那刺史行動的還真快,果然在美色誘惑下已經給這昏官縣令通了訊息。
如此一來,這種種疑惑便都迎刃而解了。
那縣令與劉老頭私交甚密,為了給他解氣也不會放過李家僅剩的一個四少爺,但是,不小心把李暮陽弄死了尚且說得過去,但若把李家所有人都“不小心”弄死了……那就分明是和浩蕩天恩過不去了啊。所以在牢中關押之時,雖然李暮陽看起來沒少受罪,但女牢這邊,除了我特意找茬探口風的那次,卻從沒人來為難我們。
不過,這次堂審,那縣令雖說的確因此而單單把矛頭對準了李暮陽,但我卻越來越覺得他實在是太過著急了,這哪裡像審案,根本就是變相的殺人。而每次要行刑之前,那縣令的眼神暗示,恐怕都是示意衙役下狠手吧。
這本就是個疑點,再加上看縣令的反應,竟是一下也不敢動李霏,事情便顯得愈發蹊蹺起來。我所能夠想到的理由,只有梧州刺史已經暗示過,卻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