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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知這人清高自持的脾氣又犯了,生怕他一時意氣行事,反而再讓自己多受些罪,於是也顧不得多想,趕緊膝行兩步過去抓住他的手腕。我能感覺到他動作一頓,又聽他低低嘆了一聲,終於卸了力氣,任那兩名衙役按他伏於地面。
此時,另一名魁梧衙役也已手執木杖走到我面前,粗魯將我推開,隨後站定,轉頭看向堂上正中安坐的縣令。
“先打五十杖。”那縣令的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惡意,似乎向執杖衙役使了個什麼眼色。
這話一出,那名衙役便立即領命行刑。
我不忍再看,垂頭直直盯著地面,絲毫不敢讓眼角餘光掃到身邊行刑的場面。可即便這樣,聽著木杖落下的聲音,我仍然是心驚肉跳。過去只聽說或者在電視劇中看到過古代衙門濫施刑罰,沒想到竟有機會親歷這種場面。
這打是免不了的,我一早就知道,若不動些刑,怎麼能體現出那缺德父母官的威嚴,怎麼對得起劉老頭給他送金銀上賄禮的那層狼狽為奸的關係。但雖說如此,卻更知道這在衙門上可不必當日家法那麼幾下便罷了,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人被打死打殘。我垂頭緊握雙手,只憑指甲刺入手心的痛感維持理智,心裡只想著如何才能讓那縣令轉移注意力卻又不至於引火上身。
“四嫂……”
木然聽了幾聲之後,我突然意識到是李霏在喚我。
見李霏早已哭得兩眼紅腫,我心裡咯噔一下,這丫頭雖然聰明,但畢竟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這樣一想,便更覺我肩上責任重大。
可我又偏偏就生得個正常人的智力水平,穿越一次也沒穿出來那些力挽狂瀾的急智和能力。此時雖然心急如焚,但是偏偏想不出有些把握的對策,又不敢貿然開口把自己再折騰進去,不然,到那時可真就沒轍了。
正在前思後想間,一旁讓我心裡抽緊的杖責聲響已然停止。
我嚥了口口水,僵硬地轉過頭去。
李暮陽伏在地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已經昏厥過去。再看他背上,雖有血跡,但看來只是前些日子的傷口裂開所致。我記得曾經在什麼資料裡讀到過,據說古代笞刑杖刑都分兩種,一種是皮肉傷重、內臟無損,而另一種恰好反之。現在看到李暮陽外傷並不嚴重,我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更加憂慮。
趁著幾名衙役略退了幾步、向縣令稟報之時,我慢慢靠過去,伸手握住李暮陽的肩輕輕晃了晃。
沒有任何回應。
看來是真的受不住刑而暈過去了。我視線掠過他的手,心中又是一緊。他雙手死死用力,指甲已經嵌入地面青石板的縫隙,指尖處隱隱滲著血絲。再想起方才公堂中只有木杖落下之聲,竟未聽得一聲呻吟呼痛,我胸中更覺憋悶得厲害。
此時,李霏也已過來,哽咽問我:“四哥他……可還好麼?”
都這德行了,怎麼可能還好。但想歸想,我還是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沒事,只是一時疼痛得厲害才……日後好好調養便無大礙了。”說話時,才發覺我乾澀的聲音與貓爪子撓門聲有異曲同工之妙。
說話間,我顫著手指攏了李暮陽散亂的鬢髮,讓他的臉露出來。這才發現,他臉色慘白,唇上卻是血跡斑駁,想來該是方才為了忍痛而咬破的。
我心中暗歎,正要幫他拭去血跡,卻突然聽堂上縣令帶著點酒足飯飽滿意感的低沉聲音響起:“李暮陽!你可願意從實招了?”
我說,這人究竟能多無恥啊!人都昏過去了,他居然還能裝作不知道,面不改色地問這種混賬話。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不是叫做古代父母官必備的職業素質?就跟現在的公務員考試必須透過一樣?
大概是在預料之內的無回應讓縣令十分愉快,我分明見他威嚴的表情底下又一絲幸災樂禍透出來。他又裝模作樣地問了一遍,隨後對旁邊一名衙役做了個手勢。
我尚在疑惑那手勢的含義,卻見那名衙役已去提了一大桶水回來,在我們面前站定。而兩旁的衙役也極其熟練地上前將李暮陽架起來。
我來不及躲開,也讓那一桶水也濺了不少在身上。這十一月的天氣已很寒冷,水溫極低,潑在身上甚是冰冷刺骨。我打了個激靈,趕緊看向李暮陽。
這是現場版落湯雞啊。他全身幾乎都溼透了,此時受涼之後,臉色顯得更加難看,唇邊的血跡已被沖掉,長髮絲絲縷縷貼在臉上,仍在不停滴水,地上一灘混著淡淡血色的水泊慢慢漾開。
或許是因為冷水的刺激,他低低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