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的人齊聲大喊起來。
老於轉向二號:“你看看;他講反動話沒有人聽見;你講反動話大家都聽見了。”說完一招手;幾個手腳麻利的知青撲上去;把二號掀翻在地。
老於對賣兔子的農民說:“借你擔子上的麻繩用用。”農民說:“還是算了吧;這兔子也沒折。。”
老於沒有理會;讓人解下擔繩將二號捆了個結實。之後老於在前面開路;後面兩個知青押著二號;其他知青負責維持秩序;一幫人在趕集農民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向公社革委會大院擁去。進了院子便直奔人保組所在的房子。
那屋頂上的煙囪正冒著煙呢;大概是在等兔子下鍋。老於熟門熟路;就像他每天在這裡上班一樣。
王助理是一個白胖子;腦袋上的頭髮已經歇光了;大概有兩三縷頭髮橫過來搭在腦門上;顯得油光水滑的。他自備了一把小梳子;說話時不時地掏出來刮刮腦袋。
當時二號被兩個知青按在地上;掙扎著想站起來:“王助理;王部長;我冤枉啊!”他說。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王助理說;然後轉向老於;“你們說他講了反動話;他講了什麼反動話啊?說出來聽聽嘛。”這一套是老於玩過的;他當然不會上當。
“我們不說;我們說了;就是我們講反動話了。”
“你倒是夠精明的。”王助理說;“那又怎麼證明他講了反動話呢?”
老於說:“請問王助理;早請示晚彙報的時候應該怎麼說?”
王助理馬上站直了;右手握拳;揮動胳膊;同時大聲地朗誦道:“敬祝我們心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敬祝毛主席的親密戰友、林副統帥身體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說完;他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大概發現握的不是《毛主席語錄》;而是一把小梳子;神情略微緊張。
老於也不追究;他指著地上的二號說:“他把祝願林副主席的話用到兔子身上去了。。”恰在此時;有人把那隻兔子給扔了過來。
兔子的前後腿綁上了繩子;但還是在地上蹦了幾蹦;倒地後再也沒有爬起來。肯定是某個知青從賣兔子的農民那裡買下了兔子;以便造成“人贓俱獲”的效果。
王助理看著地上的兔子有些發愣。
老於追問說:“把祝願林副主席的話用到兔子身上算不算反動?”
只見王助理哼了一聲;把小梳子往中山裝的口袋裡一塞;摘下手錶;又是一塞。然後邊捋袖子邊向二號走過去。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王助理已經抬起手;劈里啪啦地給了二號十幾個耳光。巴掌挪開的時候;二號的半邊臉上已是血紅一片。
這次事件以後;成集街上再也沒有人敢與知青爭鋒了。趕集的農民看見人保組的人仍然避之不及;人保組的勤務員見到知青也一樣;惟恐避之不及。撞肩膀的事再也沒有發生過。
遠遠地看見我們過來;勤務員們將軍帽壓得低低的;最多從帽簷下面偷偷地看上一眼。
我們去成集街上趕集;通常去工農飯店吃飯。那是成集街上唯一的一家國營飯店;也是唯一的一家飯店;只賣飯菜、麵條;不賣茶水。
後來我們便自己帶了茶葉;在飯店裡要了開水;泡上一壺茶;一坐就是一天。泡茶的壺、喝茶的碗都是飯店無償提供的。到後來工農飯店幾乎都快變成茶館了;當然來此喝茶的只有知青。
知青喝茶不要錢;甚至可以不吃飯店裡的飯。
換了農民肯定不行。我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以上的優待;按老於的話說:“咱知青為民除害;如許好處也是該得的!”
由於有了一個固定的落腳點;我和大許、吳剛更喜歡趕集了。
5
回到下面的生產隊裡;日子照舊。直到第二年的冬天;知青屋才總算蓋好。它位於老莊子的東邊;離村子的主體大概有一百多米;孤零零的一棟泥牆草頂的房子。屋頂上的麥草開始時倒是金黃耀眼的。
我們從村西搬到了村東;從瓦屋搬到了草房裡。我說的“我們”是指我和大許、吳剛;不包括邵娜。後者沒有搬過來。
住在瓦屋裡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我和邵娜在談物件。大概是為了避嫌;邵娜死活都不肯一起搬過來。實際上;當時我們只是有一點曖昧;最多不過是眉來眼去。連我們自己都不落實的事;村子上的人是怎麼知道的?可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邵娜一個人留在瓦屋的東廂房裡;晚上早早地就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