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的將來捏著一把汗。
“我還是再想想辦法,得儘早讓你回學校去讀書。走自學這條路等於探險,是個未知數呀。誰都希望往好的方面努力,可現實就是現實。尤其在咱們中國,文憑的檔次分得特別清。家大人多,飯碗不夠分吶。萬一你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最後連一張入門證都弄不到手。。。。。。”王國成自己也說不清這是怎麼啦,他不但沒對女兒給以鼓勵,反而潑起了冷水。
國成媳婦既疼丈夫又心疼女兒,她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壯族農家婦女,她沒有本事分擔丈夫和女兒的痛苦,只有信命,怨自己命苦。她輕輕地摸著女兒剛剪短的一頭黑髮,還象她小時侯那樣哄著她說:“妹兒,濃隊仲年輕,暫時休學幾日卯要緊,阿爸阿媽卯使幾日就會比你返去讀書,冇使憂。”
王國成這回虧算是吃大了,他當初怎麼就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法律這東西是要靠著一定的權力才能得以實施的呀。一旦這種法律對掌握執法權的人構成威脅時,他們還會去認真執行嗎?王國成的最大弱點是過於善良本分,他把維護法律這樣嚴峻的*看得太簡單。他打小隻聽姥姥對他說:“貓是奸臣,狗是忠臣”卻沒料到狗在面臨被人宰殺吃肉的危險時會變得比狼還兇狠。
技術監督科看來王國成是回不去啦。即使能回去,王國成也不想再去和那個落井下石的譚厚軍在一起工作了。況且,每天一塊二角錢的生活費,日子也實在沒法安排。好在人事科的韓科長了解過他的底細,明白他是遭了別人暗算,對他很是同情。於是便想出一個辦法,讓王國成到基建隊去幹活,名義上是撤消他主辦科員身份加以處罰,實際上基建隊掙的是計件工資。王國成只不過改行當了工人,而每月的工資收入要比以前代干時高出許多。他這是因禍得福再也用不著為女兒讀書的事情犯愁了。
基建隊一共二十來個人。其中象王國成這樣因各種“問題”被貶下來的就佔了五分之一。隊長於成原來就是建築工人出身,幹混凝土的活最拿手。在東城金礦主豎井安裝工程時他是隊長馬常福最器重的安裝班長。如今當了基建隊長,也還和大夥兒一樣幹活,只不過額外多張羅著點兒。別看他沒多少文化,幹起活來道眼特別多。就連礦裡基建科派來的施工員,很多事情也都找他商量。王國成後來才聽說;開始於成只是個領頭幹活的小班長。這個“隊長”的官銜並不是礦裡直接任命的。本想在基建科裡派個隊長來。後來發現他把工作安排得頭頭是道,大夥也都服他管,索性就預設由他來當了這個基建隊長。反正是沒下文任命入不了檔案,連代幹也算不上。以後基建結束也不用再給他安排幹部崗位。
王國成來到基建隊頭一天,於成象是欣賞一件出土文物般把他上下打量了足有兩分鐘,然後自己先來了個自我介紹:“我姓於,幹鉤於。大夥為了省事,都叫我魚乾。”他接著用手指著身旁不遠處在打水泥蓋板的人問王國成:“他們做那活你能幹動嗎?”
“能!”王國成沒加思索,答應得十分爽快。
“那好,你就跟我們一起幹吧。正好我們幾個兄弟都是來改造的四類分子”。
“四類分子?”王國成一聽這話,心裡猛地打了個哆嗦。三中全會以後,過去的四類分子都摘了帽,怎麼這兒還有四類分子?
“哈哈哈,”打水泥板那幾個人全都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魚乾仍然裝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指著那幾個人說:
26。
“李寶和——大賭棍,許有德——酒後就無德,耍酒瘋。還有那個楊虎,實在是虎氣透頂,守著婦聯幹部跟前還敢打老婆。今天你來了,黃金大盜,擱到一起正好是四類。哈哈哈!”他自管自地信口開河說著玩笑,突然發現王國成的臉一直紅到脖子根,樣子十分難看。知道自己這玩笑開得有點過火,傷著了王國成的自尊心。
王國成眼淚都笑了出來。幾位在礦裡大會上宣佈處理的幹部所犯的錯誤,在於乾的嘴裡都變成了綽號。原生產科選礦技術員李保和,在礦裡大力提倡精神文明建設時公然唱反調,和幾個工人在一起打撲克竟敢動錢,輸贏一把兩角錢。被人舉報到文明辦抓了典型。原供銷科採購員許有德,在一次招待客人的酒桌上竟然喝得躺到桌子底下睡大覺,成了礦上的一大笑話。還有那個楊虎,身為工會幹事,為了件一文不值的屁大小事給了老婆兩巴掌。當然,這裡邊最嚴重的要數王國成啦。都驚動了司法機關。沒出三天,魚乾還是把個“黃金大盜”的名給他戴到了腦袋上。此時的王國成也已經習慣了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