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小說:血鈔票 作者:京文

一張舊報紙包了起來,走到了那女人的窗戶底下。女人住在一樓,她的窗戶沒有關,裡面的燈光傾洩出來。我可以看到女人邊啃著瓜子邊看著電視,她也許正在為制止了瞎子的歌唱而得意,她萬萬沒有想到瘌痢頭手中舊報紙包著的屎會飛進窗戶,不偏不斜地落在她的頭上。等她走出來,我們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那天晚上,我把他帶回家。顧玉蓮讓他說了澡.還拿出乾淨的衣服讓他換上。我覺得祖母顧玉蓮是個好人,否則,我早就像瘌瘌頭一樣流落江湖了。瘌痢頭並沒有感到特別的興奮,對於我祖母顧玉蓮的溫情顯得冷漠,他目光中有種邪氣。他在我家住了兩天就跑了。我沒有去找他回來,他要是跑沒有人能留得住的。但有一點我十分肯定,只要他還沒有離開赤板市,我一定還能碰見他,因為他喜歡聽瞎子歌唱。

果然,我在郭阿姨死的這天晚上,我又看見了他。他和我拉了一下手錶示親熱。我們倆坐在牆角.聽樓上傳來的瞎子的歌聲。瘦高個女人的窗戶門緊閉著。自從瘌痢頭把屎扔進去之後,她的窗戶門就緊閉著。我想問瘌痢頭為什麼要離開我家,但我沒有開口,瞎子的歌聲停止了。這時.瘌痢頭對我說。“我要走了。“

我問他:“你要去哪裡?”

他沒有回答我。

他獨自地朝火車站方向走去。

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實然,我看見走出一段路的瘌痢頭回轉了身,朝我跑過來。在夜色中,瘌痢頭像一隻巨大的蝙蝠朝我撲過來。我心裡有些害怕。他撲到我面前.喘著氣說:“你能和我一起走麼!坐火車到南方去。”我沒有說話.在我腦海裡,他那時就是一隻蝙幅。我不想和一隻蝙蝠說話。他見我不回答,就走了。我跟在了他的後面。

我承認當時是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牽引著我跟在瘌痢頭後面。當時我的喉中被誰塞了一團棉花,我什麼也說不出來。他走到了火車站的入口處,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了他的笑臉,他沒有說話,但我可以感覺到,分明在說:“跟我來。”

他進了火車站。那時,正有一列開往南方的列車正要離開。我很奇怪,他沒有車票怎麼就進站上了列車。我正在納悶,列車開動了。列車的轟響我一點也聽不見,我好像是在看一場無聲電影,列車真實地把瘌痢頭帶走了。列車消失後,我就產生了離開赤板的念頭。我覺得赤板有什麼東西在威脅著瘌痢頭,他才離開的。那只是我當時的預感,我也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威脅著我。

我終究沒有離開赤板,是因為瘌痢頭走後的第二天,我在電視上看到昨夜開往南方的一列列車出了車禍。列車脫軌翻在了路邊。死了好多人,電視畫面上出現了死者的屍體,其中一具屍體和瘌痢頭十分相像。下午的時候,顧玉蓮領著我去參加了郭阿姨的追悼會,追悼會上郭阿姨的親屬哭得傷心。死人能聽見哭聲麼?我離奇地想著,我笑了起來。很多人向我投來了不解和厭惡的目光。我在為郭阿姨笑,我用笑聲為郭阿姨送行。沒有人和我計較,因為我是個腦袋有問題的人。

在我看到瘌痢頭的屍體後,我也笑了。

我嘰嘰的笑聲像老鼠在搶奪食物時發出的尖叫,象在夢中我聽見過無數次的老鼠的尖叫。顧玉蓮和我一起看電視,她顯然聽到了我的怪笑。她看著我,臉色蒼白,那雙老眼充滿了疑惑:“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會不會笑?”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她的嘴唇顫抖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她為什麼要顫抖?難道她在乎一個傻瓜說的話麼?

開往南方的列車出事讓我打消了離開赤板的念頭。我想到哪裡都有危險,我為什麼要跑。活著比死還可怕,因為活著意味著還要經歷危險或者恐懼,而死了就什麼危險也沒有了。所以,面對郭阿姨和瘌痢頭的死,我笑了。我什麼時候該為自己笑笑,這我倒沒想過,一切也許為時過早,也許我來不及為自己笑。

褲兜裡的血鈔票

有點像動物世界的主持人趙什麼祥(1)

20

我沒有去找瞎子;我覺得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要趁顧玉蓮不在家找到那把黃銅鑰匙,進入那個房間,我想好了,如果找到那把鑰匙,我就先去配上一把.那樣,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進入那個房間了,或許我可以找到關於我父母的答案。

我正在顧玉蓮的房間裡找那把鑰匙,我聽到門口有人在叫著顧玉蓮的名字。我停止了搜尋,走到了客廳裡。我沒有回答,我也不會去開門告訴那人顧玉蓮是否在家,他叫他的,與我無關。我極不情願去做與我無關的事情。在我家門口叫顧玉蓮的人是肖愛紅,我聽出他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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