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朋友,”天求一勝得意之色,“今晚這戲票就是他送的。”
顯然因為花豔秋預先關照過了,經理一聽說是姓沈的,就很客氣地請他們在化妝間外稍候,說花老闆正在卸裝,一會兒就出來。
果然,花豔秋很快就出來了。凡姝和天姿這才看清,這位紅得發紫的旦角,原來是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
他身穿一襲質地考究的白底白花長衫,脖子上圍著一條長長的白色絲巾。臉上的面板雖因長期粉墨生涯而變粗,但出來之前,顯然用高階潤膚霜之類仔細化妝過,所以看上去還是十分細嫩白皙,兩道精心描畫過的劍眉直插鬢角,一雙烏黑的眼珠靈活傳神,長得可謂出奇的清秀漂亮。
“喲,真不好意思,沈哥,讓您老久等。”一見天求,他就操著一口標準京腔拱著手打招呼。
天求滿臉堆笑地對花豔秋說:“哪裡,哪裡,別說客氣話。桂生,來,我介紹你認識一下,這是舍妹沈天姿,這是我堂妹沈凡姝。”
花豔秋先是笑著朝天姿彎一彎腰,嘴裡一邊說著:“久仰,久仰。”然後又轉向沈凡姝。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格外柔媚,聲音也更為脆糯圓潤:“沈小姐,常聽沈哥談起你,今日幸會。不知小可的戲尚中看嗎?有勞沈小姐清神了!”
“今天的戲演得真好,花……”凡姝不知如何稱呼他。
花豔秋忙優雅地一擺手說:“叫我桂生好了。
天求在旁補充說:“花老闆姓宋,大名桂生。”
花豔秋側過身,對天求說:“怎麼樣,我們走吧?我的包車在外面等著呢。”
“好,桂生,你前頭帶路。”天求親呢地拍了下桂生的肩膀說。
花豔秋正待舉步,經理匆匆跑來。他把花豔秋稍稍拉過一邊,低聲耳語道:“胡太太那邊……又來電話催了。”
桂生皺皺眉頭:“給我回個電話,就說我今天不舒服,已回去休息了。”
“那麼明天呢……”經理問。
“明天我自會去的。”
經理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匆匆走了。
這裡,天姿悄悄問夭求:“哥,這麼晚了,還上哪兒去?”
凡姝也說:“我得回家,老趙一定已經來接我了。”
花豔秋聽到兩位小姐要走,忙上前來說:“在下已訂了新雅的宵夜,請兩位小姐一定賞光。吃完宵夜,我用包車送各位回家。沈小姐的司機,我讓跟包去關照一聲,讓他先回家就是了。”
天求也幫著說:“就聽桂生的安排吧,反正用不了多大功夫。”
他們一行四人走出戲院一個小小的邊門,宋桂生的包車早就像在那兒了。他們坐進車裡,車就開了。拐過戲院大門附近時,遠遠見那裡擁著許多戲迷,他們還等著花豔秋出來時再看一眼呢。
新雅是上海有名的咖啡廳,端上來的咖啡。蛋糕和各式西點,無不味道醇正,做工精巧。
宋桂生尤其溫柔多情,善體人意,對坐在他身旁的凡姝,更是殷勤備至。剛到咖啡廳,是他,忙著給凡姝拉出椅子,掏出手絹撣淨假想的浮灰;是他見凡姝覺得咖啡稍許有些燙,便忙不迭從她手中接過杯子,一邊用嘴輕吹,一邊掏出花手絹在杯子上扇著,忙乎了一陣。才把杯子送還給凡姝。
他們邊吃邊聊。一會兒鄰桌上來了幾個新的客人。接著,就聽到有人叫:
“花老闆,您也在這兒!”
那是一些衣著講究,說話粗聲大氣的男人。他們不知是很有地位,還是與宋桂生熟捻,反正宋桂生一扭頭,臉上倏然就堆上嬌美的笑容,接著站起身來,對天求他們說:
“對不起,我過去應酬一下,馬上回來。”
只見宋桂生抽出手絹,輕輕按了按嘴唇,又輕咳一聲,然後翹起蘭花指,捏著手絹,款款地走向鄰桌。
等他走開,天姿忍不住說:“光看戲還行,這一見他本人,男不男,女不女的,真膩味死了。”
天求正要叫天姿小點聲兒,凡姝卻開了腔:“天姿,你怎麼這樣說呢?”她的聲音相當嚴厲,“唱戲的人難免有他們的職業習慣,宋先生本來是唱旦角的麼!”
天姿“哼”了一聲,不想跟凡姝辯論,沒必要惹得她發小姐脾氣,特別是在這種場合下。
凡姝的話也使天求一愣,但他眼珠子一轉,介面道:“還是凡姝明白事理。說真的,桂生不光扮相好,戲好,待人也厚道。這樣的人,在梨園行可不多則。”
等宋桂生從鄰桌回來,發現桌上三個人的臉色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