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天字號地牢,一處孤單的牢房裡,鐵門緊緊地關閉著,劉弘基,段志玄等猛士挎刀持劍,站在門外,虎視眈眈地看著外面,而鐵門內小聲的交談聲,則完全淹沒在了這處大牢中那些犯人們的呻吟聲與慘叫聲之中,即使是站在門外的劉弘基等人,也聽不到什麼。
鐵門之內,是一處幽暗的,連窗戶也沒有的黑牢,長孫無忌持著一把燭臺,把這小室內照得一片通明,屋裡一股子黴臭的味道,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囚衣,卻是正襟危坐在牢內的茅草上,披在臉上的亂髮後,一雙眼睛裡精光閃閃,神蘊仍在,可以看出此人雖然落難,但仍然不失氣度,而他的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則直視著跪坐在他面前的李世民,一言不發。
這個犯人正是晉陽令劉文靜,此人因為跟李密是兒女親家,所以受了李密的牽連,給屈突通下了大牢,楊玄感起兵失敗兵,這倒黴的劉文靜成了被世人所遺忘的角落,關在這黑牢裡,殺也不是,放也不是,直到今天,李世民在長孫無忌的提醒下,終於來看他了,兩人這樣相對而坐,一言不發。
長孫無忌乾咳了兩聲:“劉先生,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劉文靜微微一笑:“大名鼎鼎的唐國公二公子,我又怎麼會不認識?”
李世民有些意外,與長孫無忌對視一眼,長孫無忌搖了搖頭:“世民,我沒有向劉先生透露過我們的身份,應該是他自己看出來的吧。”
劉文靜笑道:“李世民,在大興的時候,我就曾經看到過你打獵歸來的樣子,當時我曾經和你父親的好友裴寂說過,你英武豪邁,是象漢高,魏武那樣的人物,絕非常人,年輕雖輕,卻是天縱之才。只可惜啊,當時裴寂並不贊同我的看法,不過這幾年下來,你東征西討,名聲顯赫,尤其是二徵高句麗時,斷後戰打出了你李世民的名聲,也證明了我所言百虛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難得劉先生對我這麼關心,不過我今天來找你,可不是為了你那傳說中的相面之能,而是想要跟先生探討一下天下大勢。”
劉文靜看著李世民,平靜地說道:“主上無道,倒行逆施,師出無名,遠征高句麗在外,橫徵暴斂,荒淫無度於內,現在天下流民四起,攻州略地,各州郡只能自保,很難把這場叛亂給平息下來,我看,這個亂世不是這麼容易能結束的,非商湯,周武,漢高,光武這要的才能,不能平定!”
李世民點了點頭:“先生所言極是,只是這樣的人,這個世上就一定沒有嗎?我今天進來看先生,卻看到先生對自己因為受親家的牽連而入獄,死生只在旦夕之間,沒有任何的擔憂,所以我想和先生共謀天下大事,請先生試言一二。”
劉文靜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就是亂世中想要成就一番世業的英雄人物,我劉文靜反正已經豁出去了,沒有什麼不敢說的,你想要問什麼,直接說就是了。”
李世民雙目炯炯,沉聲道:“現在劉武周作亂,殺馬邑太守王仁恭自立,我父帥怕他和突厥人聯合,所以已經領兵出征了,還調了雁門的軍隊前來會合,這件事,你怎麼看?”
劉文靜嘆了口氣:“此事我也聽說過了,李公子,恕老夫直言,這次令尊出征,是必然會失敗的。”
李世民的臉色一變:”為什麼會失敗,你在牢中能聽到什麼訊息?”
劉文靜微微一笑:“該知道的事情,我都會知道,別忘了,我跟裴寂可是老朋友了,他是你父帥的智囊,而他的所有想法,都會跟我先商量。你父帥想要爭取時間,只是我恐怕他只會適得其反。”
李世民點了點頭:“這就難怪了,只是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就斷定我父帥會失敗?而且你又是憑什麼敢說,我們的想法適得其反?”
劉文靜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因為你們的對手不是別人,是突厥真正的名將,阿史那思摩。”
李世民冷笑道:“阿史那思摩確實是名將,但也不是三頭六臂,他又怎麼會算到劉武周謀反,這麼快就跟他聯合?而且劉武周並不是和突厥人勾結好了後才起兵的,只怕他還要跟阿史那思摩討價還價一陣子,阿史那思摩才會出兵呢。”
劉文靜搖了搖頭:“二公子所言差矣,既然是名將,就知道兵貴神速,一切條件以後都可以談,只要拿下了馬邑,那劉武周就失去了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本,徹底會成為突厥的傀儡,何必急於一時呢?突厥精騎一向在塞外遊蕩,尋找我們的破綻,並不需要額外徵發,只怕劉武周的使者不用走到大利城,就會遇到阿史那思摩的大軍了。甚至,他的軍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