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影子吹沒了。
火中人影微微張開了櫻唇。似要說話,下一秒。竟然重新又變得模糊起來,那眼眸、那唇、那臉,都在皇甫銘驚駭的目光中逐一消失不見。幾個呼吸之後。盆中的火焰仍在跳動,但,也只是火焰而已了。
皇甫銘原本紅潤的面色都微微泛白,嘎聲道:“典叔,這,這是什麼意思?”千萬不要是他所推測的那樣!
典青嶽也驚愕不已。此時只能實話實說道:“這個,火鑑之術可以推斷物主所在的大致方位。如今她只成形了幾息就已經消散,若非火鑑之術在她身上失效,那就只剩一種可能:寧長老已經不在人間。”
皇甫銘大聲道:“我不信!她修為明明不弱,又是隱流的長老,怎可能在中京身殞!必是火鑑之術出錯了,她身上秘密頗多,火鑑術不能生效也不稀奇!”
若是修為深厚就天下無敵的話,那世上也不會有雙拳難敵四手、一個好漢三個幫這樣的俗語了。典青嶽輕咳了一聲,對於這小子的自欺欺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皇甫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面色一會兒發紅,一會兒轉青。突然道:“典叔,若是中京的訊息傳回來,你一定要告知我!”
典青嶽應了,隨後就見到皇甫銘用力眨了眨眼,旋身而走。
他衝出去的時候力道太大,撞得兩扇門扉又彈了回來,一股冷風灌進溫暖如春的屋子,颼颼轉了兩圈。
典青兵只能再次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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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天斬斷了縛龍索,將它從鎖骨中拉出。就將它和南明離火劍拋到了一邊。這價值數千萬靈石的神劍被棄之若屣,只能不甘而委屈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一個閃身。在黑暗中準確地將那具嬌小的身軀擁入懷中。她身上傳來的冰冷,令他心驚。緊接著。他伸手撫住她後心位置,神力源源不絕地輸送過去。
顧不得她滿身血汙,他的吻,精確地落在她的額上,隨後輕聲安慰道:“莫怕,我這便救你……”
他只說到這裡,話音就戛然而止。
他說不下去了,以往百試百靈的神力輸送,這一次卻像石沉大海,她的肌體沒有任何反應。
長天心中猛地一沉,伸手打了個響指。黑石壁上的長明燈亮起,這一層立刻重見光明。
於是他看到,溫暖的燈光下,她的唇角微微勾起,那般俏皮自得,是過往她無數次惡作劇之後他最熟悉的表情,她小巧的鼻子微微皺起,杏眼中彷彿蘊有笑意,卻凝固著他揮劍斬斷了縛龍索那一剎那的華光。
那一抹標誌著他從此獲得了自由的璀燦光芒,永遠被定格在她漂亮的眼眸裡。
長天呆住了。
他見慣生死,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急忙將自己的內丹取出,放入她口中,澎湃的神力依舊衝擊著她的筋脈。
然而過了很久很久,她也沒有一點點回生的跡象。
他抱住懷中女子的雙手,向來穩定的雙手,突然顫抖起來:“不,不可能!小閒,別騙我,別嚇唬我!”
他急切地親吻她光潔的額、嬌美的面頰、小巧的鼻尖,可是他的火熱卻得不到回應。
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吻著,直到他嚐到了她唇間溢位的血,那般鮮,那般甜,他才驀地停住了。
一個念頭突然浮了起來:“不對,她修為已到了合道後期,應該能抽取出元神才對。大不了,給她換一副身軀便好。”
他暗罵自己糊塗,一邊將修長的手指按到了她的太陽穴上,默運法訣。
……
“……這是?”幾個呼吸之後,他瞪著手中一縷淡藍色的魂火,只覺得自己像在數九寒冬裡被一盆冰水迎頭潑下,驅不走的寒意從心裡冷到了外頭去。
她竟然連元神都無法凝結!這縷神魂竟比凡人更加凋零,就算換入了新的身體,只憑這樣殘缺不全的魂魄,即使醒了也只能做一輩子的白痴。
一股暴虐之氣從胸腹間升騰而起。長天忍不住仰天長嘯,整座神魔獄都在他的威怒之中簌簌發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殆盡。
怎會如此。怎能如此?!
他忍不住伸手覆在她身軀上,逐一檢查傷口。越是察看就越是驚心。
她的身體,根本就已經千瘡百孔,連臟腑都沒有幾處完好!他都無法想象,她是怎樣拖著這般殘破的身軀,與外面那群人周旋到底?
他的寶貝,原本是那樣畏疼的一個小人兒,煉功時受到丁點兒疼痛,都要對著他哀哀叫喚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