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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她方才倚在黑石壁上不肯過來。八成是沒了力氣,兩成卻是怕他發現她私用了禁術,燃燒了自己的魂魄罷?!
他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再將她翻過來,打一頓p股。可惜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隨後他看到寧小閒的右手無名指上分出絲絲縷縷黑光,很快凝聚在一處,化成了一枚樸實無華的木質戒指。
“叮嚀”,戒指落到地上,滴溜溜地轉了個圈。這才安安靜靜地躺下。
他認得這枚戒指。這是神魔獄的啟動之物,若非主人主動脫下,則只會在主人身亡時顯出蹤跡。等待下一任新主人的出現。
她真的已經不在了。
長天怔怔地揀起戒指,突然感到心口上傳來被炸裂一般的疼痛,那樣的痛苦刺入心扉,幾乎令他的神魂都要為之顫慄:
他永遠失去她了,在他重獲自由的那一刻。
早知如此,他當初何必吞下道果,去周遊什麼小千世界?
早知如此,他寧可困守在這神魔獄之中。只要能見著她笑,見著她骨碌碌轉動眼珠的模樣。聽她噘著嘴喚他“長天”……只要有她陪伴,平安喜樂直到此生終了。又有什麼不好?他已經一個人戰鬥了太久太久,他血孽而漫長的生命能以這樣平淡而又幸福的方式收場。豈非也是善終?
長天緊緊地、緊緊地抱住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面。若在以往他這樣使壞地抱她,她必然會用力捶著他的胸口,悶聲悶氣道:“放手,喘不上氣兒啦!”哪裡會像現在這般乖乖巧巧地憑他揉捏?
只是到了現在,他寧可傾其所有,換她再說一個字出來。
“你這個小騙子,又不守約定……”他抵著她的額頭,低聲埋怨到這裡,就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她嘴角勾起的笑仍帶著兩分俏皮又討好的意味,原本鮮花般的唇瓣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他怔怔地望了很久,才輕輕吻住、深深吮吸。
他要將她的味道牢記心間。
他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可是此後身邊卻永遠地少了一個嬌俏玲瓏的身影。倘若不曾遇過他,她原本可以在這世界上卑微但是長久地活下去,而非生如夏花,在最美的年華凋零。
石壁上的燈光將兩人相擁的身影長長地拖在地上,像是已經羈絆纏繞了一世。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長天都不曾有甚動作,彷彿化成了石像。
他貪戀的這具身體,即使在他溫暖的懷中也已經變得更加冰冷,他卻捨不得放下。
這時,有一個聲音怯生生地從角落裡響起:“長天大人,殺害女主人的兇手還在外面……”
長天的身體頓時一動。
說話的正是丹爐窮奇。他的話很有技巧性,“殺害”、“兇手”,這樣敏感的詞彙一跳出口,他果然就感覺到主人身上傳來了可怕的殺氣,如淵如獄、鋒銳無匹。
長天解下寧小閒頸上的魔眼,握在手裡。這一年來魔眼所接收到的無數畫面,立刻從他心頭流淌而過。他看到了她一路東行的所作所為,看到了她在白玉京內與娟孃的鬥法,看到了她競拍南明離火劍的全過程,自然也看到了她是怎樣力戰到底、直到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
“原來是這樣。”他眸中似有晶瑩閃動,然而水珠還未淌下眼角,就已經被怒火燒乾!“原來是這樣!”
他抱著寧小閒站立了很久,才將她輕輕地放到了黑石椅上,又將她散亂的烏髮輕輕捋好。這三千油亮筆直的青絲,一直是他的最愛。
他往她身上施放了一個清潔術。還原出那張清秀的面龐,又下了好一會兒決心,才將她的雙眼輕輕闔上。隔斷了他想念了許久許久的目光。
“丫頭,乖乖在這裡等我。”他伸手摩挲著她的面頰。柔聲道:“我先替你出了氣,再回來陪你,好不好?”
她自然不會回答,他只當她同意了。
窮奇縮在角落裡大氣也不敢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竟然對著死人說話,大人已經傷心得瘋了!”
長天直起了身體,兩步就走到化妖泉旁邊——從他斬斷縛龍索的那一瞬開始,這口神泉就再也困不住他了。此刻。化妖泉似是能感受到他冰寒的目光,水面上都泛起了層層漣漪,似是在顫抖不已。
他的話,言簡意賅:“臣服,或者消亡!”
他被這口泉水折磨了數萬年之久,若非看在它還有些用處的份兒上,他早將它燒乾了。
這個選擇不難做。
化妖泉也未猶豫,聞聲縮成了一個小小的、晶瑩剔透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