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物件當成了肥羊來宰殺。鄧浩馭下極嚴,他的商隊走南闖北十幾年,信譽卻是很過關的。他讓寧小閒進商隊,全隊上下就沒人敢說個不字,當然隊伍裡本來就有一名女客了,再多收一名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現在他們就是在荒郊野嶺中闢出來的一小塊空地上,每天入夜之前,鄧浩都會指揮壯漢們砍伐樹木做出簡易的柵欄,又將所有馬匹和騾子排在外圍,形成一道圓圈,人和馬車棲在中間。
經過漫長無話的一整夜,外頭傳來了人們走動的聲響。
清晨露水濃重,地面和林間都很潮溼,但有經驗的廚子仍然有辦法點燃木頭,升火造飯,只是煙味兒嗆人了些。商隊當然不會奢侈到專門去聘請一位廚子來料理隊員的飲食,這職位是由鄧浩信得過的年長伙伕來客串的。此人姓劉,寡言少語,長年面無表情,被隊內其他人稱作劉一面,即是取笑他長年面癱,只有一面表情。他做出來的飯菜味道嘛,也只能用呵呵二字來形容了。
不過劉一面的拿手絕活乃是做飯速度其快無比,只要兩刻鐘的時間就能把飯菜都煮熟。行商在外,吃飯哪有那許多講究,經常就是連菜帶湯攪和在一起,大家拿盆子打一兩勺飯,然後將湯菜蓋在上面就是了。這倒很像另一個時空裡的“蓋澆飯”,只是味道遜色了不知道多少籌。
寧小閒只觀摩了一回劉一面的廚藝展示,就知道他做飯為什麼快了——如果你切瓜切菜一律都用滾刀法,那你的速度也會其快無比。
卯時剛剛過完,劉一面已經料理好了早飯。他拿起鐵勺在大鍋上狠狠敲了幾下,讓極其正宗的破鑼聲響徹營地——這便是開飯的訊號了。今日的早點和往常一樣,很難讓人辨認出其中的食材,以寧小閒的眼力,也只能勉強看出裡面有南瓜,有茄子,只是這兩樣都已經滾成了爛糊,其他奇形怪狀的東西,無論如何是認不出來了。
也不是沒人垢病他的飯菜燒得難吃,但大家都只敢暗自腹誹。畢竟得罪了廚子不是明智之舉,尤其這一路上他都要掌控你的伙食。
第一個過來吃飯的人兩眼血絲,乃是從附近最高的一顆樹上跳下來的。這是商隊的守夜哨兵,他要獨自一人在一整晚的悽風冷霧中瞪大眼睛,注意商隊周圍的動態,精神狀態自然不會太好。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晨,他吃過早飯之後就可以回車上矇頭大睡,今晚自有其他人來輪班。
除了寧小閒之外,商隊還有五名跟隊的客人。其中兩名中年男子已經起身了,走過來打上一碗飯,稀里呼嚕吞下了肚,顯然對滋味沒什麼追求。清晨,深山老林裡還是有幾分涼氣,劉一面的湯菜雖然賣相極差,但好歹能吃個飽暖。
這兩名男子都是一副行商打扮,看來是做點小生意的販子,託庇於大型商隊來穿行於州郡之間。和商隊的大宗貨品比起來,他們售賣的物品顯然就輕便得多、貴重得多,因此選對商隊很重要。據這兩個傢伙說,他們不是頭一回和鄧浩的商隊合作了,彼此協作愉快。
剩下的三個人在她看來,就古怪得多了。
首先是一名西席,看模樣三十歲出頭,姓言,大家都不曉得他的名字,只喚他言先生。
言先生的五官很不出眾,屬於扔到人群裡就泯然眾人矣的水準。但他待人極為友善,溫和的眼眸裡總是噙滿笑意,加上他是西席,商隊裡有人需要寫信、需要弄些契約文書,都跑來找他。言先生從不推辭,有時還會主動幫著鄭夥計做一做隊裡的賬目,因此在整個車隊里人緣最好。
但是寧小閒覺得這人很不簡單。因為見到他的第一面起,正在神魔獄中閉目養神的長天突然說了一句:“這人不簡單,但可以交往。”至於原因,沒有多說,不過能得到他“不簡單”的評價已經很了不起,何況他還認為寧小閒可以和他多交往並從中獲益?當然這個交往,並不是另一個世界的網路裡鋪天蓋地寫著的“求交往”,而是結交、交談之意。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她和言先生接觸得越多,就越覺得長天說得很對。言先生對她的疑問從不推辭,有問必答。但問題在於,言先生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她問出任何問題,都能夠得到答案。且不說這些答案是否標準,只說以她天馬行空的提問方式,言先生居然能對答如流,這本身就非常詭異了。
言先生吃東西也從不挑剔。就算劉一面再多麼異想天開拼湊出來的食物,他都能吃得下去,並且笑容不減。寧小閒特別佩服他這一點。
最後的兩名客人,是一對兒夫妻。今晨丈夫走出車廂時,發形、衣袍和往常一樣,梳理得整整齊齊,打扮得一絲不苟。他匆匆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