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我也曾見過一位美貌而又耐看的女子,那可真說得上是國色天香,簡直美極了,也耐看極了!”
春雪瓶心裡不覺微微一動,很想問問蔡么妹所說的那位女子是誰;可她又覺於情有礙,未便問出口來。
蔡么妹又從自己的頭上取下一朵鮮紅的絹花,親手給春雪瓶插到鬢邊,說道:“你雖用不著再借花來給你增色,但哪有姑娘不戴花的呢!我在西疆闖蕩時,也是天天頭上插野花。”
春雪瓶:“蔡姑為何去到西疆的?”
蔡么妹:“幫著我爹爹緝拿一個女賊。”
春雪瓶不由一驚,忙又興沖沖地問道:“一個什麼樣的女賊?緝拿到了沒有?”“蔡么妹一笑:“說來話長,改日我再細細講給你聽。今天是陪你去玩,我們也該動身了。”
春雪瓶雖然充滿好奇,但也不便相強,只好隨著蔡么妹走出房門,又一道向店外走去。
京城的秋天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天上是晴空萬里,地上是碧野無塵,風送爽而不揚沙,日生溫而不透汗,真是秋高氣爽,起居兩適,動止宜人。春雪瓶跟隨著蔡么妹一路行去,足見街上貨貿繁忙,車馬聲喧,仕女聯袂流波,冠蓋從容揖問,人來人往,穿流成浪,確實熱鬧非凡,不愧是京都勝地。春雪瓶自離西疆,雖也經歷不少名城大邑,但哪曾見過這等景象,她_路左顧右盼,把一街一巷都謹記在心。她所到之處,凡遇有好看的便停下來看看,遇有不解的便拉著蔡么妹問問,不弄個一清二楚決不罷休。就這樣一路上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直至日已過午方才來到天橋。這天橋乃京城裡一處分外熱鬧的地方,不但九流彙集,百業爭呈,而且技藝千般,爭奇鬥異,呈勝炫雄,令人魄動心驚”目不暇接。二人剛一步入廣場,蔡么妹就在春雪瓶耳邊輕聲說道:“這兒人雜,你要小心。”春雪瓶只報以一笑,沒有吭聲。她舉眼向前一看,但見攤店成巷,牌幔如林,那些販賣吃食的小攤,或煎或炸,或燒或烤,陣陣香飄撲鼻,令人食慾大增。另外還有測字看相的,下棋賣畫的,接骨看病的,變法耍猴的,真是七十二行九流三教盡匯於此。廣場中央,有許多處用布幔圍成的場地,裡面有唱大戲的,唱鼓書的,因隔著布幔,看不到裡面的情景,只能聽到從裡面飄出來的陣陣鑼鼓聲和吆喝聲。
布幔外面的一些空地上,到處也圍著一些人群,有兩堆人群正在興高采烈地大聲呼叫,拍手叫好。春雪瓶忙拉著蔡么妹向左邊那堆人群走去,見人群中的場地上,站著兩名漢子,一名漢子正在表演吐火戲法,那漢子赤裸著上身,胸前、兩膀,佈滿火苗紋身,看去令人噁心。他左手叉腰,右手執著燃得亮亮的紅油紙捻,對著人群,圓瞪雙眼,不停地繞舞著手裡的捻火。他舞著舞著,突然將捻火湊到嘴邊,張口一吹,便見一團烈火從口裡噴射出來。人群中立即爆發出一片掌聲,春雪瓶更不禁失聲驚呼,稱奇不已。接著另一名漢子又挺身而出,從袖裡抽出一柄尺半有餘的利刃,將它高高舉著,繞著人群走了一圈,然後回到場地中央,分開雙腿穩穩站定,仰面朝天,張開大口,雙手握刀高高舉起,將刀尖向下,對準他那張開的大口。他就這樣懸刃空中停了片刻,才猛然一聲大喝,隨即將白亮亮的刀刃往口中一插,眨眼間,便將尺半有餘的一把鋒利的鋼刀全都插進咽喉裡面去了。人群裡又是一片掌聲。春雪瓶又不禁發出一聲驚歎!蔡么妹見她驚奇得那般模樣,不禁笑了起來,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這是變戲法,全是假的,你休把它當成是真的了。”
春雪瓶這才明白過來,對自己適才的驚訝失態也不覺感到有些好笑。同時她也在心裡嘀咕著,自己怎麼就會被他蒙著了,竟一點兒破綻也沒有看出來。要是人們在日常的處世行事中也學會變戲法的手法,豈不危險重重,叫人難防!驀然間,她不禁想起她在西疆就曾遇上過遊騎扮馬賊、外寇冒遊騎和官兵扮遊騎的事情。那不就是變戲法!可那些戲法也都被她識破了,而今天這場里正在變的戲法卻把她矇住了!春雪瓶不由打了個寒戰,競至有些怨恨起自己來了。她暗暗警醒自己:對那些在行事中善於變戲法的蔡么妹見春雪瓶對場裡的玩意已心不在焉,便又拉著她向右邊那堆人群走去。那堆人群圈子圍得特別大,場地中央架設著一條六尺多高的繩索,蔡么妹一見那繩索便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歡歡呼:‘啊,繩技!”隨即拉著春雪瓶向人群裡面擠去。春雪瓶已經感到蔡么妹的神情有些異樣,只因身旁人多未便相問。她隨蔡么妹一直擠入內層,站定以後,這才舉目向場地上看去,見場地中央一位中年漢子正在練拳,一位年約十五六歲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