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馬前一掠而過。騎在馬上的多是一些粗獷而慓悍的漢子,他們在馳過春雪瓶的身旁時,都轉過頭向她投來驚奇的一瞥,有的甚至下馬來,打量她和她的馬,面上露出疑詫和探究的神色。春雪瓶毫不理睬他們,仍自悠然策馬,顧盼從容。她來到東關,見天色雖然尚早,但她卻不便立即進城,想先弄清一下城裡情況,並暗暗尋訪羅大伯的蹤跡,便在關口近旁覓了一家來往人多的客店停下馬來,決定在此暫宿一夜。
那家客店名叫“安居”,店主姓鄭,雖已是五十開外的人了,腿有些跛,可身板卻仍十分壯實,動作起來也顯得極為敏捷,一望而知是個曾經練過拳腳功夫的人。因他為人通達隨和,文頗重信義,遇上有的在旅途中突遭不幸的過客,他不僅留在店裡不收房錢飯費,還盡心代為排憂解難,多方給以幫助。因此,許多過往旅客都知他的為人,也樂於在此落腳,客店也顯得格外興旺熱鬧。
再說春雪瓶在店門前剛一下馬,鄭店主在店裡早已瞥見,便立即迎了出來,笑吟吟地上前說道:“姑娘是打尖還是住店!”他說活的同時還同時瞟過去將白馬打量了下。
春雪瓶:“住店。可有上房?”
鄭店主一面連聲說“有”,一面忙叫夥計前來將馬牽去馬廄,當春雪瓶將馬韁交給前來牽馬的夥計時,鄭店主忙對那夥計關照道:
“這是一匹難得的上等的好馬,你要好好照料,給它刷刷,看它已是賓士多天未曾歇腳的了。”
春雪瓶雖對他有如此的眼力感到微微吃驚,但卻認為他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為了討好顧客,並未多在意。隨即便跟他進入店內。
客店店房共有三進,店門前是間很大的店堂,堂內擺有六七張桌子,一些人正圍坐桌前喝酒閒聊。那些人見春雪瓶進來,都抬起頭來打量著她,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春雪瓶也不管他,只一邊走一邊留意察看周圍的動靜。她跟隨著鄭店主來到二進院內的一間上房裡,將手裡的皮囊放到床頭,回頭'見鄭店主仍站在門前注視著她,臉上露出驚疑的神情。春雪瓶也不由心裡疑怪起來,說道:“你忙去吧,我有事自會去找你的。”
鄭店主:“請問姑娘尊姓芳名?從哪裡來?到何處去?”接著他又抱歉補了一了句,“休怪我多嘴,這是要上簿的,也是住店的規矩。”
春雪瓶坦然地:“我叫春雪瓶。從天山來,來塔城看望……看望一個姑姑的。”
鄭店主這才說道:“姑娘請歇歇,我去叫夥計打水來。”他剛轉身退出房門,忽又回過頭來問道:“請問姑娘可曾去過烏倫古湖?”
春雪瓶不覺一怔,注視著他反問道:“去過怎樣?沒去過又怎樣?”
鄭店主忙賠下笑臉說道:“姑娘別介意!只因我有親戚住在那邊,想打聽一下那邊近況。”說完便忙轉身走出院外去了。
春雪瓶聽他說得近情,也未多加在意。她洗過臉,也不叫店夥計送飯進房,便徑直走到外店裡去,選了一張靠角落的桌子坐定,要來飯菜,邊吃邊聽旁邊飯桌那些旅客閒談。她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肖準已從伊梨率領著一隊精騎來到塔城。至於他率兵來到塔城的原因,幾位閒談的旅客卻各說不一:一個旅客說是由於今年塔城大趕集特別熱鬧,他怕境外那邊哈族有人過來尋釁生事,才帶了人馬前往坐鎮,為的還是地方安寧;一個旅客又說他多是在伊梨住悶了,出來抖抖威風,說他對鄰邦幾次大部人犯都按兵不動,哪會為鄰部幾個哈族前來生事動眾興師。春雪瓶對肖準為人雖然所知甚少,但一聽說他已率兵來到塔城,總想到會不會與羅大伯有關,心裡總不免有些憂慮。至於那幾位旅客所猜測的那些原因,確與不確,她也弄不清楚,也就懶去多費心思。她吃過飯,便又獨自回到房裡去了。
天色已黑,春雪瓶獨自坐在燈前沉思:塔城人這麼多,自己地又不熟,到哪兒找羅大伯去!她又一想:羅大伯是為看望羅燕姑姑而來,儘管眼下塔城官兵巡邏甚緊,羅大伯一定還會冒險去相探的。因此,要找到羅大伯,還是隻有到羅燕姑姑那兒去。春雪瓶主意已定,便決定安下心來,好好睡上一覺把精神養足,以便應急。
她正要吹燈上床,門外忽傳來鄭店主低聲的話音:“姑娘開門來!”春雪瓶不由得一詫,心想:已是夜深,他來則甚?!便走到門前,也不忙將門開啟,只隔門問道:“你有何事?! ’門外又傳來鄭店主小聲回話:“有人要見姑娘。”
春雪瓶更覺詫異起來,忙輕輕將門拉丌,往外一看,見鄭店主站立門前,他背後站著一個人影,只是因在暗處,面孔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