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立時變得神色凝重,“屬下萬死不辭,只有一點,還請這兩日夫人到何處,都讓屬下陪伴左右。”
衛昔昭苦笑,“宮中養心殿,你如何能隨行?”
“夫人……”喬楚神色複雜,想說什麼,又很是為難的樣子。
“你能得將軍、國公爺看重,自然是聰明人。眼下諸事,你也許能猜出我心跡。不要勸阻,不要對第二個人提及。你只當我瘋了便可。”衛昔昭蒼涼地笑了起來,“不能救我的話,還請你救下國公爺,與國公爺去西域,告訴將軍,不要再回京城了。若能獲勝,便留在西域,若不能,浪跡天涯。他不該被這樣一個帝王當做棋子,不該為這樣一個帝王賣命。”
喬楚神色轉為鎮定,“夫人,屬下與國公爺都會幫助您,不論您要做什麼重生之嫡高一籌。”
“能幫自然是好,不能也無妨。一切只看日後。”
之後,衛昔昭去了宮中,獨自一人。
洗淨雙手,獨自站在長長桌案前,看著林林總總的茶葉、茶盞,閉目片刻,從荷包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開啟木塞。
茶沏好之後,將瓷瓶中的汁液倒入幾滴。
最後,她取下頭上銀簪,試了一下。
銀簪未變色。
從來沒想過,三姨娘精通的這一點,會成為自己能夠利用的利器。
從來沒想過,有這一日,她要親自下手,終結一個人的性命。若不能如願,終結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義無反顧。
這件事也許是該謀劃許久之後才付諸行動,可她已沒有時間了。
如果皇帝要讓季府、衛府日後不得善終,那麼自己即便能夠活下去,又還有什麼意義?
她命中缺失的已太多,僅剩的親情、愛戀若再被剝奪,便無存活的意義。
將瓷瓶收起,端起茶盞,轉身時,房門被人推開,皇后走了進來。
皇后手中,也端著茶盞。
衛昔昭將自己手中茶盞放下,屈膝行禮,“皇后娘娘。”
“猜想著你就在此處。”皇后溫和地笑著,趨步至近前,“本宮親手沏了皇上最愛喝的茶,想請你幫本宮奉給皇上重生之嫡高一籌。”
衛昔昭婉言道:“皇上近日喜歡茶色濃重一些,皇后娘娘可知曉這一點?”
皇后則笑著搖頭,“可他昨日不是病倒了麼?近日喝清淡一些的最為妥當。”之後將手中茶盞遞向衛昔昭,“左右不過是一碗茶,煩勞你了。”
昨日皇帝病倒,也有著皇后一份功勞。
衛昔昭笑著,之後取下頭上銀簪,另一手則掀了茶盞蓋子,末了銀簪入水。
動作一氣呵成。
皇后臉色微變,隨即又是安然一笑。看著銀簪變了顏色,笑容愈發璀璨,“早就料到會被人拆穿,只是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你。你竟然不想讓他死,實在出乎本宮意料。”
衛昔昭亦是回以一笑,舉止優雅地將銀簪擦拭一番,戴回髮間,“皇后娘娘又何嘗不是讓人意外,以身涉險,可總該做的隱晦些。”
皇后嘆息一聲,手仍是沒有收回,“既是如此,你便端去邀功吧。本宮已無指望,死也就死了,還能幫你一把——說不定皇上會因此而對你至親手下留情,終究是你救了他一命。”
“到了皇上面前,臣妾能說什麼?誰能證明是皇后娘娘做了手腳?到時候,皇后娘娘反口說是臣妾犯了這等滔天大罪,臣妾也只能落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衛昔昭輕聲說完這些話,將茶盞接到手裡,轉手潑在地上。這是完全可能發生的事情,她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果然聰敏。”皇后其實很失望,“你不肯幫本宮,旁人有心卻無從幫襯。本宮的出路,難道只剩了苦苦煎熬麼?”
“皇后娘娘回宮歇息去吧,臣妾會盡心服侍皇上,您請寬心重生之嫡高一籌。”
皇后悵然出門。
衛昔昭捧著茶盞,進到養心殿。
蕭晨逸倚在龍床上,病容更重,卻還是放不下朝政,在看奏摺,嘴裡則正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朕的茶怎麼還沒送來?”
“臣妾知罪,還請皇上責罰。”衛昔昭腳步加快一些,到了龍床前。
“無妨。朕有些煩亂罷了。”蕭晨逸丟下奏摺,將茶盞接到手中。
衛昔昭如常垂首站到一旁,靜靜等待。直到皇上喝盡茶水,放下茶盞,她才笑了一下,將空空如也的茶盞端出養心殿,親手清洗。到午後,則又親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