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宮門口,隨行的飛雨無所適從地站在一旁,輕聲說了幾句什麼,衛昔昭卻是沒聽到的樣子。
蕭龍渄走過去,故意加重聲調咳了一聲。
衛昔昭這才目光專注地看向他。
“想什麼入神了?”蕭龍渄問道。
衛昔昭輕聲回道:“只是在想,我身邊的淚水、愁苦為何總是這麼多?這是誰的錯?”
這是蕭龍渄無法回答的問題。
“都會說,會過去,”衛昔昭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空,“是,會過去,可過去之後還是會有新的愁苦,不是自己的,就是別人的。”
語聲輕輕淺淺,卻讓人聽得心生傷感。
蕭龍渄不由真的有些擔心她了,“你這是怎麼了?一個姨娘去世罷了,你又何苦傷感成這個樣子?”
“覺得有些累了。”衛昔昭抬手碰了碰乾涸的眼角,“我還在想,我還有沒有眼淚。看著昔晴、昔晧掉了幾日的淚,我難過,卻哭不出。”
飛雨聞言紅了眼眶。
蕭龍渄則用手中卷宗拍了拍衛昔昭的頭,“胡思亂想些什麼?人活一世,愁苦有數,歡欣也有數,只是有些人要早經歷這些有數的愁苦。把心放下,你的福分在後頭,歡笑也都在後頭。”
衛昔昭這才牽強地一笑,“但願如此吧。”
一起去往養心殿的時候,衛昔昭問道:“你和昔晽沒事了吧?”
“沒事了。”蕭龍渄有些尷尬地笑,“我命人將三姨娘每日接到王府,天黑方回衛府。她這些日子每日細說其中道理,昔晽總算是開竅了。”頓了一頓,問道,“想不想見見昔晽?”
“不了,每日回到府裡,不論早晚,都已累的沒了力氣。讓她好自為之吧,這樣下去,總是不行。”提及衛昔晽,衛昔昭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淡漠許多。衛昔晽在不能被人信任的時候總是氣憤不已,她此時能夠了解自己此時的心緒麼?失望氣惱之後,是懶得計較了。這樣一個牆頭草的妹妹,她已無能為力了,不能再幫襯勸告什麼。
“我知道你被她鬧得心寒了。”蕭龍渄在心裡重重嘆息了一聲。偶爾,他又何嘗不是。只是也只是偶爾,大多數時候,他開朗單純的小妻子,是他全部歡喜的來源。為了這些,什麼都是可以原諒的。
這日,蕭晨逸收到了來自征途中的請安摺子。
衛昔昭奉茶時,看到那熟悉的剛勁有力極是悅目的字跡,有片刻失神——請安摺子到了,家書也該到了吧?
蕭晨逸親筆回覆時,看了一眼衛昔昭,又提筆疾書,寫到末尾時忽然站起身來,“昔昭,你來幫朕寫完最後一句。”
衛昔昭訝然,站著不動,故作惶恐地道:“臣妾不敢。”心裡想的卻是,皇帝倒真的是會收買人心,自己補上一句話,能讓父親、夫君都為之安心。
“朕允你書寫,有何不敢?來來來!”蕭晨逸笑著將御筆遞給衛昔昭,“補上最後一句——安好,盼早日凱旋。”
“臣妾實在是不敢。”衛昔昭屈膝跪倒,還是不答應。這種事,除非皇上三令五申,是不能爽快聽命行事的。若顯得迫切,皇帝就會不喜——他不喜一切急於求成、耐不住性子的人。這一點,透過這些時日,她已看得分明。
蕭晨逸心裡欣賞,面上卻做出很是不快的樣子,再三強調恕她無罪。
衛昔昭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御筆,心緒複雜地寫下了那句“安好,盼早日凱旋”。
這日,衛昔昭回府之後就喚人找喬楚過來。
喬楚還沒過來,太夫人房裡的丫鬟就過來了,滿臉帶笑,道:“夫人,三夫人有喜了。方才才和太夫人說起的。”
衛昔昭連忙去了太夫人房裡,給三夫人道喜。
三夫人的笑容,沒了往日的那份拘謹謹慎,言語間亦是隨意了許多。
這其實並非相處久了生出的親近,而是得意之後現出的本性。衛昔昭不動聲色,如常應對。
二夫人的態度則顯得有些牽強。將軍新婚時日便離開了,作為將軍夫人的衛昔昭,每日裡想必都是過得提心吊膽的日子——畢竟,出征的兩位將帥都是她的至親。心緒太沉重,如何能順順利利懷上孩子?這是誰一想都能明白的事。也是因此,三房懷孕只能是讓她這二房臉上無光——她進門最早,卻還是沒有動靜,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這日因為這樁喜事,衛昔昭留在太夫人房裡吃了飯才回到正房。
喬楚倒是個有耐心的,一直等到衛昔昭回來,似是猜到了衛昔昭找他來的目的,二話不說就從袖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