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中,大宅毫無動靜。
死一般的靜,沒有任何人走動,看不到任何燈火。
終於,主人失去耐性了。
五更起更柝聲傳出,大廳突然火光閃動。
每一處院落、屋頂、廳舍、走道,都有人現身監視。
這些人的行動十分迅疾,似乎在片刻間就出現在每一處需要監視的位置,顯然事先已有周密的準備。
這時,燈火通明。
該有燈火照明的地方,皆點起了燈火。
一聲訊號傳出,各處的人開始走動,搜尋每一處可以藏匿的所在。
大廳前面的院子頗為廣闊,擺設有不少盆栽,以及玲瓏的花壇。
中庭甚至有十餘盆巧奪天工的盆景,圍繞著一座型式有如拜天壇,不知作何用途的建築。
由於院子沒有地方可以藏身,而且一直就有人伏在四周監視,有人走動無所遁形,因此搜查的人忽略了院子。
但四周仍有現身警戒的人,監視這院子裡的動靜。
負責埋伏監視的人,曾經目擊雍不容進入黑暗的大廳,之後便不再外出。
決不可能在四周有人潛伏監視下,偷偷退出而不被發覺。
而且,院子裡無處可以藏身。
大搜全宅,卻忽略了院子。
而在形如祭天壇的右側,一盆盆景與壇腳之間,卻蜷縮著一個隱約的人影,軀體縮小至最大限。
似乎比一頭蜷臥的犬大不了多少,如不留心察看,即使經過盆景左近,也不知道有人蜷縮在盆腳下藏身。
他是雍不容,渾身散發出怪味道,衣褲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因此穿在外面的青衫似乎曾經上了漿,干時硬梆梆地,異味令人聞之反目。
沒人發現他,他像已沉沉入睡,好夢正甜。
天將破曉。
全宅仍在亂。
全宅仍然燈火通明,大院子四周所懸掛的八盞照明燈籠,大蜡燭燃燒甚旺,照亮了整座大院。
三個頗有身份的人,揹著手一面走一面交談,緩步向拜天壇接近。
拜天壇高有七級,頂端壇中心放置有一隻千斤石鼎。
三人拾級而上,站在石鼎旁仍在交談。
“上起承塵,下抵每一個地窖,全都搜遍了。”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人說:“就是不見有人。難道說,人真逃掉了?”
“所有警哨,皆肯定表示沒有任何活物逃出。”另一個粗壯的人說:“人一定還在,決不可能逃出而不被發現的。
該死的!我不相信這小子真會五行遁術,天一亮再徹底搜查,一定可以把他搜了出來。”
“可能永遠搜不出人了。”為首的人說:“人一定逃走了,而且死在別處。相信天亮後不久,就可以知道真象了。”
“管事的意思……”
“屆時自知,不必知道的事,不要多問。”
“咦!那是什麼?”身材粗壯的人向壇腳下的盆影一指:“好象是……
“是人。”為首的管事大叫,一躍而下:“大膽,敢躲在這兒偷懶睡覺。”
卟一聲就是一腳,踢在雍不容的大腿上。
“哎喲!”雍不容大叫而醒,急急爬起。
人一站起,燈光明亮下無所遁形。
“是你……”踢他的人驚呼。
他急竄而走,像出了穴的鼠。
“是雍不容,捉住他……”另一個大叫,飛撲而上,沒想到他突然折了向,一撲落空。
全宅再次大亂。因為雍不容已轉入廳中。
天亮了,搜屋的行動也結束了。
全宅三十位男女,居然搜不出一個健壯的大男人。按理,連老鼠也不可能藏匿在屋子裡而不被發現。
只差沒有把地皮翻過來而已,所有的人實在感到無比的憤怒和難堪,有些人快要氣瘋了。
潛伏守候了一整夜,再徹底的搜查全宅,結果是:要搜的人竟然在院子裡不可能藏身的地方睡大頭覺,僅憑這一點就會把人氣瘋。
天雖然亮了,內院某些房舍仍需要點燈。
兩名侍女打扮的女郎,在內房伺候徐大小姐梳洗畢,端了洗漱用具進入內間清理。
房中只剩下徐霞一個人,坐在妝臺前對鏡勻臉。
在銀燈的照耀下,她發現本來明亮的鳳目,眸子出現了一些紅絲,那是睡眠不足的症候,一種愛美女人的最討厭症候。
“都是他害的!”她憤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