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是襄城侯岳氏的家將親衛,但要失禮在先,照樣有讀書人敢動拳頭,打你個鼻青臉腫,罵你個狗血噴頭,還不用怕有什麼後患的。
但……這裡已是大秦治下,這個年輕的都尉又是那位晉國公派來的,這事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不過還是有一位老者開聲道:“這位大人,吾等受國公之邀,來此一會,難道……”
胡烈搖頭失笑道:“這位老人家可能是老耳昏花,聽錯了吧……國公令你等前來,是念在你等未有大惡彰顯的份兒上,如你等竟敢不至,以後也就不用說話了,而今天你們既然來了……”
胡烈嘿嘿一笑,“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來的看來就是俊傑之流了,當然有說話的機會,至於受國公之邀……”
胡烈哈哈大笑,“國公何等樣人,你等又為誰何?大言不慚至此,老人家,你這歲數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指著和尚罵禿驢,這真是一點顏面也沒給。
說話的這位老者一口氣噎住,臉上顏色迅速轉向朱紫,身子開始搖搖欲墜,最終不知真假的一屁股坐倒在座位上,而其他人聽了,也感同身受。
如果,這裡有年輕人,定然多數受不了如此屈辱,升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念頭出來。
但這裡的人最小的怕也年近於五十了,老成持重自不待言,但要說還有多少熱血,那就是胡說了。
看著眾人神色,胡烈心中舒爽,臉上卻勃然作色,一拍桌案,呵斥道:“還不坐下,想讓本都尉跟你等仰著腦袋說話不成?”
事情剛開頭,就急轉直下到這個地步,讓這些河洛大族的首腦都有些措手不及。
說實話,他們這點矜持和驕傲還能留下來,除了儒家之學的教導得力之外,也因這些年被張大將軍優撫有加,慣出來的毛病。
一旦碰上這麼硬邦邦的釘子,多數人凜然生懼之間,已是失了方寸,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周遭的軍兵,膝蓋就有點發軟,陸續間,有人開始落座。
已然醞釀了好久的那點氣勢,頓時土崩瓦解,不復存焉。
“穎陽盧氏,汝州李王兩家可有人到?”
席間頓時站起三位,同時失禮,自報家門。
胡烈微微點頭,臉色變的比翻書還快,和聲道:“穎陽盧氏,去歲時約束鄉里,不時族人從匪,戰後又能賑濟饑民,收留孤寡婦孺,善行可嘉,忠義可褒,可擇族中英才,入長安敘功待賞。”
“汝州李王兩族,助我大軍守城,族人多有死傷,此功殊異,若有子弟欲從軍報國者,可進學於長安國武監,國公已傳書於布政使衙門,保舉李順年,為汝州勸農使,王昌副之,望你兩族能感朝廷恩典,忠君報國,善撫鄉里。”
(月底到來,訂閱降的厲害,推薦也不見影了,阿草心酸啊,嗯,還有,阿草這幾章,本來還想寫幾個小人物兒,接著這些小人物,來推進故事程序,同時展現河洛這邊的局勢,但大家都說水,那就算了,還是緊著來吧。(未完待續……)
第十三卷龍盤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文樓(四)
文樓二層之上,氣氛又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經過多年征戰,秦人重軍功這一點,其實根本不用贅述。
即便是在座諸人,也都知道,秦人軍將有著怎樣的威風和權柄。
但這一次……還是讓他們見識了秦人對軍功的重視程度,到了怎樣一個地步。
以上三家,說實話,在河洛還算不得真正的豪族,像穎陽盧氏,人丁不過數十,田土,屋宅,以及家財,或者說底蘊,都與其他諸家差了老遠。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三家中的讀書人,沒有建樹,這在後周治下,是尤為致命的一點。
沒有讀書種子,無以為繼之下,家道難免中落。
但今日,這三家迎來了家族最重要的一次轉機,從軍……
這要是擱在幾年前,投筆從戎,從軍報國之說,雖然人人都能唸叨上幾句,但實際上,大族子弟從軍者,寥寥無幾。
軍漢為人所鄙,讀書才是正道,乃大家之共識……
但時移世易,換了天地之後,對從軍之事的認識,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即便河洛一直不穩,延及今日,但其實誰都清楚,在秦人統治之下,軍人的地位遠非後周所能及。
若非如此,河洛大族也不會讓家中子弟,到洛陽國武監中就學。
潛移默化間,秦人的觀念,其實正在改變河洛的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