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們之前只是覺著應該削奪趙石兵權,到了後來,除掉大將軍趙石,他們也沒有什麼不樂意的地方。
直到萬千鐵騎,滾滾而入長安,他們也才驚覺。原來算盤打的太過如意了些。
所以,兩個人算不上是對手,但也絕對算不上是朋友,長安之亂前後的情勢,實際上許多人都是一般,順勢而為罷了,主導了長安之亂的趙石現在站在這裡,真正想要謀算於他的對手們,大多都已做了刀下之鬼。
對於李圃此人,趙石算不上有什麼好感。卻也沒有太多的厭憎之情,作為景興鼎革的中堅。趙石其實是隱隱有些佩服這位老臣的,但作為大秦兵權最重的大將軍,他卻並不喜歡上面有這樣一個人壓在頭上,指手畫腳。
文武殊途,其實也就是這樣一番模樣了。
不過李圃就說不準了,不定心裡早已將他當做了像曹操那樣的人物呢,如果是那樣的話,趙石就是他的天然對手,忠臣嘛,總要有著一二大奸大佞之臣來襯托,才能稱得上是忠臣不是?
當然,這只是臆測而已,實際上,景興鼎革進行了這麼多年,若是李圃是那樣一個心胸狹小,不知變通又固執己見之人,想來早已被趕了下臺,怎麼會一直坐在那樣一個位子上巋然不動?
回到正題,趙石並沒有多少拘謹,隨意的笑著道:“李相相邀,趙石不敢不來,但……李相說的不錯,趙石覺著確實倉促了些,還覺著,應該是先入宮面聖,之後就算李相不曾相招來見,趙石也要登門造訪,向李相問候一聲的。”
李圃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見到趙石就不曾變化過,就像戴上了一張面具,讓旁人根本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聽了趙石的話,也沒有半點怒意浮現,只是看了趙石衣袍一眼,自嘲般的撣了撣身上的官服,雖是不動聲色,但心裡卻也滋味難明。
曾幾何時,這個年輕小子別說見他一面,便是等李府的門兒,恐怕都不太夠資格,許多人私下裡更是稱其為景王府家奴,但如今,卻已能和他平起平坐,還能就勢埋怨上幾句,戰陣上的百戰之功,真的是能趕上旁人一輩子的殫精竭慮了。
而旁邊的李吉則在想,皇帝陛下都親自登門了,,還用入宮面什麼聖?也不知在皇帝陛下面前又進了幾多言語,若不將你叫過來商量一下,不定之後一腳就邁進了你的套子,惹得皇帝陛下不快了呢。
成武皇帝深夜出宮,看著悄無聲息,但實際上,瞞不住有心之人,像李氏這樣的大族豪門,更是當日晚間,就得了訊息。
大將軍趙石回京,本就是萬眾矚目,李圃得了這個訊息之後,當即便決定隔上一天之後,在府中宴請大將軍趙石。
如此這般,也能看出,朝中為官著實不容易,耳目通達是必須的,還要有著必要的手段,不然的話,怎麼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卻聽李圃的聲音響起,“將軍說笑了,如今朝政紛繁,千頭萬緒,老夫深感力有不逮,將軍正值壯年,心胸眼界,皆非旁人能及,而今回京,可忍心置身於事外,讓老夫這樣年紀的人為國事操勞?”
趙石揚了揚眉,隨即搖頭苦笑道:“李相何出此言,您這精神頭看著可比年輕人還要強的多了,怎能稱老?趙石後生小子,見識短淺,總是想著多做少說,生怕給人添亂,怎麼能說是置身事外呢?”
無論言辭舉止,隱隱的交鋒,從見面開始就不曾停下,一老一少,相對而立,侃侃相談,誰也不落下風,旁人的李氏族人見了,才算真正當面感覺到,這位大將軍的威勢。
但生於世家,身在朝中的他們,卻還是根本無法想象到,隨手一揮,萬千將士敢死向前,撲向血肉橫飛的戰場,將天地之間,變成浮屠地獄的時候,那種威風和煞氣到底和朝中你來我往的政爭有著什麼樣的本質區別。
現在的趙石,已經能夠將鋒芒收斂起來,讓人很難察覺到他的危險和可怕了,相比之下,人們如今更多的則是在意他的權勢。
不過,幾句話下來,雖然有著隱隱的交鋒,但氣氛還是和緩了下來,又寒暄兩句,李圃邀客道:“宴席已經備下,全當老夫為將軍洗塵,請。”
“能與李相相對而酌,實乃生平幸事,李相先請。”
來回謙讓了一下,李圃也不再僑情,當先步入正廳。
正廳之中,溫暖如春,酒菜也早已擺好。
趙石四下打量了一番,也並不出乎他的預料,這裡古樸中隱隱透露著奢華,連樑柱之間,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腳下是木製的地板,脫了靴子,踏在其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