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眉宇之間,卻蘊著滿滿的英氣,眼神盯著誰時,讓人覺著有些可怕,就像被狼盯住一樣。
小廝見那年輕人望過來,先便打了個冷戰,還好,年輕人的目光一下子便移開了,小廝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招待。
年輕人往店裡瞄了瞄,徑自來到一張桌子前坐下,要了一盞茶,兩碟小菜,這樣的飲茶的人很多,掌櫃的就常說,這些人是糟蹋了好茶,看來這位大爺,也是個俗人,小廝方才受了驚,這時不由憤憤的想。
年輕人喝茶很快,吃的也快,不一時,便將面前的東西一掃而空,什麼都沒剩下,活像個餓死鬼投胎,扔下幾文銅錢,結賬出門,徑自走了。
這位客人很奇怪,小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著,但哪裡奇怪,他又說不上來,就好像……嗯,安夫子這麼奇怪。
掌櫃的烹茶很慢,小廝見過的,眼花繚亂,又是手勢啊,又是火候啊什麼的,很讓人頭疼,據掌櫃的說,這是祖傳的手藝,教不得旁人,小廝也沒心思學這個,只想儘快的攢夠了錢,娶個婆娘才是正經。
直過了半個時辰,茶才烹好,顯然,那個年輕人喝的茶,是掌櫃的糊弄的結果。
茶端上來的時候,不用叫,安夫子就已經睜開了眼睛,臉上現出陶醉的表情,就像自己數積蓄時候的樣子差不多,小廝在旁邊看著想。
安夫子美美的飲了一口,張老頭則得意的站在他旁邊,就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
就這樣,安夫子還不滿意,嘟囔了一句,“可惜無棋……”
張老頭臉色黯了黯,可能是在後悔,自己以前未學上兩手,不然的話,現在會更得意也說不定。
安夫子喝茶很慢,這是在品味道,喝茶在他來說,已經是一種感悟,那是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境界,周圍人來人往,聲音或喧譁,或吵鬧,卻都無法動搖他的心境,若有方家再次,定然會吃上一驚,這樣的定力,已然近似於禪道,以茶入禪……
不過茶終是要喝完的,大半個時辰過後,安夫子嘆息了一聲,含著滿嘴餘香,揮手跟張老頭道別,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好像這個時候的他,是一天中最有活力的。
安夫子安步當車,回到了自己所在巷子,來到家門前,開啟院門,就在推開門的一瞬間,他眉頭皺了起來,枯瘦的手頓了頓,接著還是推開了院門。
如往常般走進院子,回身關上院門,插的緊緊的,畢竟是一個人住嘛,自然要謹慎些。
隨後放下手中的布幡,緩步來到屋門之前,推開屋門,天光照進屋子,也照在了那個年輕人的身上。
年輕人依舊是那麼銳氣逼人,兩隻眸子閃閃發光,直直盯在安夫子的身上。
屋中多了個大活人,而且還如此健壯危險,安夫子卻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也好像早就知道,有這麼個人會出現在屋子裡,昏黃的眼珠都沒有什麼顫動,就這麼一步邁進了屋子。
年輕人終歸是年輕人,微微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伸手入懷。
也就在這麼一刻,安夫子已經順手將屋門關上了,年輕人只覺眼前一暗,手剛在懷裡掏出一件物什,清風迎面,手中一輕,物什已經被人奪走。
年輕人一驚,習慣性的,伸手便往腰間摸去,但卻摸了個空,心中不由更驚,但眼前一亮,屋門竟又被打了開來,陽光照進來,年輕人已是兩眼昏花,險些沒流出淚來。
安夫子的聲音冷漠,就好像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你已經死了兩次……”
年輕人大怒,漲紅了臉,伸手揉了揉眼睛,漸漸恢復了過來,忍住怒氣,卻見安夫子立在門口處,把玩著手裡的物什。
“在下奉命而來,你怎的如此戲耍於我?”話是氣話,不過心裡卻已經毛骨悚然,這個時候好像才明白,自己以後要打交道的人是什麼樣的傢伙。
安夫子沒搭理他,只是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這東西是個小印,通體殷紅如血,下粗上尖,形狀又好像一把小劍,血紅的小劍,底部篆刻的只有一個字,年輕人看過,是一個“刺”字,瀰漫著殺氣,紅的像血一般的刺字。
再抬起頭的時候,枯瘦的安夫子還是那個沒人知道名字,什麼都幹一些的安夫子,只是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安夫子了。
“看來趙飛燕那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給老夫傳信,竟然用了軍中之人,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傢伙兒,他這是……作死嗎?”
那昏黃的眸子裡,好像燃燒起一團鬼火兒,顯得那般陰森可怖,有了這樣一雙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