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半碗香灰水喝下肚以後,白巖貞睜大了眼睛,迴光返照似的在屋裡挨著掃視了一個遍。眉頭一皺一皺的,不停地呻吟著。
又過了一炷香的工夫,老太太瘦削憔悴的臉上慢慢爬上一絲兒笑容,對身邊的兒子、兒媳說:“止住疼了,感覺舒服了很多。”
白巖貞的兒子一見母親有了轉機,又討好起來。衝著田晴晴一抱拳,說:“謝謝你,小姑娘。”
又對白巖貞說:“媽,是這個小姑娘給你醫治的。人家要問你點兒事,你聽完後,想起來了就告訴給人家。”
白巖貞點了點頭,望著田晴晴說:“孩子,謝謝你。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田晴晴知道這種事即便在舊社會,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她不可能願意當著眾人說。再說,問題出在誰身上,她也還不知道。別再向母親懷疑的那樣,追來追去追到自己的老姥姥頭上。當著眾人,那顯得多不好。
“大伯,伯母,我想單獨給奶奶說,行嗎?”田晴晴對白巖貞的兒子、兒媳說。
夫婦倆還沒做出反應,白巖貞便對著她兒子說:“潭子,你和你家裡的出去吧。閨女這樣說,肯定有她的理由。”
夫婦倆出去以後,白巖貞對田晴晴說:“孩子,我有五、六天水米沒沾牙了。之所以留著這口氣兒不咽,是想與我的閨女見最後一面。你實話告訴我,我這是不是迴光返照?”
田晴晴:“不是的,奶奶。你確實是好轉過來了。”
白巖貞:“我能堅持多長時間?”
田晴晴被問愣了,她沒想到老太太會問這個。無論自己說多長時間,都等於判了老太太的死刑期。便說:“奶奶,這個有您的心情和意志來決定。你要是堅強,還會有好起來的希望。”
白巖貞笑笑:“我知道你哄我哩。告訴我,四天沒問題吧?”
田晴晴:“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白巖貞:“這就好了。我能和我的女兒見最後一面了!孩子,你說吧,你想問什麼?”
田晴晴:“奶奶,范家莊你有老親戚,對吧!”
“是的。我的老舅爺爺是那個村裡。”
“您老舅爺爺的曾孫子媳婦,過門十大幾年不生育。三十六年前,您母親給她抱養了一個女嬰,您還記得吧?”
白巖貞點了點頭,說:“記得。”
田晴晴:“現在這個女嬰已經為人妻母。不幸的是,她得了很嚴重的心臟病。家裡條件有很困難,別說住院了,連吃藥的錢都沒有。
“她還有一個四歲上得過大腦炎的兒子,如今十五歲了,智力還和三、四歲的小孩子一樣,什麼也不懂。
“她養母這邊倒是有個弟弟,可人家有梯子蹬兒似的三個孩子,最小的還不滿兩週歲。日子很艱難,夠不上溫飽。也顧不上她。
“她整日裡哭哭啼啼的,漸漸地,對生活失去了信心,產生了輕生的念頭,什麼藥也不吃了,甚至還出現了絕食的情況。口口聲聲說她的病治不好,留著錢給兒子看病。
“養母和丈夫誰也勸不了,他們就找了我去。一是讓我給她看看有虛病兒沒有,再一個是讓我想方設法鼓起她生活下去的勇氣。
“我透過看香,看出她有一個雙胞胎姊妹還在人世。而這個雙胞胎姊妹過的還很不錯。如果相認了,可以幫她很大的忙。
“她養母也是為了讓她活下去,就把她是抱養的說給了她。她聽了以後卻不信,說我們都在騙她。除非把這個雙胞胎姊妹叫到她面前,她才信以為真。然後該吃藥的吃藥,該看病的看病。
“她養母卻傻眼了:只知道是您母親抱給她的,不知道她是哪村的,更不知道她的生身父母是誰。於是,便託我來向您打聽。想問問您,聽沒聽到您母親說起來過,那個女嬰是從哪村裡抱來的?誰家的孩子?知道了好去尋找。”
白巖貞嘆了口氣,說:“我母親給人接了一輩子生,沒少幫人送孩子。要說別的,我還沒有印象。這個卻記得很清楚。
“聽我母親說,是一個婦女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她上面已經有了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了。當時,那婦女昏迷過去了。只有我母親和婦女的婆婆在場。
“婦女的婆婆一見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孩兒,立時就不高興了。說:‘一來來了兩個磣妮子,兵荒馬亂的,大孫子還病著。怎麼養活呀?……’(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