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清楚的步聲。
靠前方有一頭落單。
應該是探路的。
前方,偏左。
雙盈劍兜了回來,銀髮在雪中看不出痕跡,一瞬間全斂起了自己的氣息,身形在雪上滑動向一邊閃避。
那頭獸沉重的步聲從我的身邊經過。
沒有異樣。
後面的猛獸們接著跟了上來。一頭一頭,龐大而長的隊形從我身邊掠了過去。
我伏在雪地上,雙盈劍倒挽在手中左右突擊了一記,暗勁擊在獸身上一點聲息也沒有,最後的兩頭獸無聲的軟倒在雪地上。
前面的獸根本沒有聽到訊息,自顧自的踏雪前行。
劍刃在暗夜中飛舞,卻沒有一劍刺入猛獸的身體,劍尖那閃爍長短變幻的劍氣已經先一步造成了致命卻不流血的暗傷。
這樣的打法不是我的風格。
現在我卻不想發出聲音,也不想見血。
輝月若被吵醒,被驚嚇,那比我是不是多花了偌大氣力收拾這些東西還要來得嚴重。
後面已經倒下了大半,前面的獸群卻一無所覺,仍然在前進。
雙盈劍旋舞翻卷,加快了速度屠戮散發著血腥氣的獸群。
它們從什麼地方而來?附近的山中應該沒有這樣的猛獸鷙伏,不然明吉豈會不提醒我?
它們身上的血味這樣濃重,一路前來已經殺了不少生靈了。
直至最後一頭猛獸倒下,當先探路的那一頭才感覺到不對,猛地尖嗥一聲迴轉身來。
我拎著雙盈劍,冷靜地看著它撲上來,雙盈劍斜過刃鋒,乾脆俐落削下了它龐大的頭顱。
黑血四濺,我閃身避讓。
失了頭的獸的身體頹然倒地。
濃濃的腥臭的血味四溢。
雙盈劍上乾淨剔透,不沾一點汙穢。
站直了慢慢調息。
好久沒有這樣的用過劍,一時間體力真有點跟不上來似的。
“真是好劍法……”拖得長長的尾音,不懷好意地在身後響起。
我象是被人從頭潑了一盆冰水,心裡涼透了。
慢慢回過頭來,一條黑影背向月光立著,手裡提著輝月軟垂的身體。
“闊別許久,想不到真能再看到你的英姿。”
那人踏上一步,哈哈一笑,尖銳的殺氣迎面撲來。
我握劍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輝月!
這聲音我沒有聽過,可是記憶深處卻有東西在一閃一閃的跳躍。
是誰?
“小飛天,別亂動。”他冷冷的警告:“你的好情人可以我的手上。你要是稍有異動,我可不保證我是不是一下子就扭斷了他的脖子。”
碎銀鞭也擋不了的人……是的,他的確是天人。
他身上沒有獸的氣息。
突然一個名字跳到了嘴邊,我驚叫出聲:“楊沃遲!”
那人狂笑出聲,半側過身,月光照在他的臉頰上。
枯瘦的臉頰,深陷如兩個黑孔的眼睛,陰墊的鼻樑,象是石塊一樣的額角。
沒錯!
是記憶中那張被權利和殺戮扭曲的人!
可是他明明是死了!
他明明已經被我親手所殺!
怎麼可能還活得過來?
“奇怪麼……?”他冷冷一笑:“所有人都覺得我已經死了!可我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死?”
我心裡象是被層層寒冰壓住擠迫,身體卻熱燙焦急。
輝月在他手上!
我怎麼這樣遲鈍。
他驅逐獸群在前,明明就是調虎離山之計,又隱蔽了自己的氣息!
我卻被獸群所惑,卻想不到這些猛獸身上不可能有那樣鮮明的殺氣和壓迫感。
手心裡冰涼溼滑,冷汗涔涔。
心裡象是打翻了熱油,灼得痛,痛得急。
卻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救人。
輝月的身體軟垂著,楊沃遲緊緊扣著他的喉頭。
………………………我是去睡的分割線……………………
不說廢話鳥,去睡。
“把劍扔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異常清晰,手指微微用力,我聽到卡的輕響,我不知道他捏住了輝月喉嚨裡的哪塊骨頭,我甚至不知道那裡不是已經破裂,或者……
我賭不起,我也沒有時間去慢慢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