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4)

留著一個基本完好的國民黨修建的碉堡。

有了第一次開封戰役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歷,祖母想起來就有些後怕。為躲避隨時可能燒來的戰火,祖母決定帶幾個孩子回老家確山。但是,當時幾個成年子女人各有志:大伯還在確山老家;大姑在省師範高等學校與一個進步青年張××(「注」實為中共地下黨員)談戀愛,不願意走;二姑正上高中,準備跟學校一同撤走。祖母只好收拾了家裡能拿得動的首飾、金銀等財產和祖父的骨灰,帶著當時尚未成年的父親和叔叔一同南逃,家裡委託給一個遠房親戚照看。那遠方親戚不識字,在看房子期間,把祖父一生積攢下的珍貴的線裝書都拿去當廢紙賣掉換酒喝了。

此時鄭縣、許昌一帶均有中共武裝活動,隴海鐵路向西已經走不通了。祖母一行出了開封,向東先乘火車到徐州,從徐州沿津浦鐵路南下到浦口,從浦口渡江到南京,從南京乘船到漢口,從漢口再沿平漢鐵路北上回到確山。當時兵荒馬亂,南下的火車列列爆滿,就連火車頂棚上都坐著人,不時有扒火車的被擠下火車軋死軋傷。車廂裡還有國民黨的傷兵和散兵遊勇,一路上怒罵聲、哀號聲、呻吟聲連綿不絕。火車一路上走走停停,人們小心翼翼地護衛著自己的財產和子女。等到了浦口,碼頭上等待過江的老百姓人山人海,而輪渡只有那麼幾條,根本就忙不過來,秩序非常混亂,不時有人為爭搶渡輪掉入江中。

祖母、父親、叔叔三個人老的老、小的小,眼巴巴地看著眼前這一幅亂象一籌莫展。也算天無絕人之路,恰在此時,聽到有人招呼他們。一看,竟然是曾與祖父同僚、時下在國民黨海軍部供職的李××(「注」軍銜大概是個少將)。此人若干年前曾去過祖父家裡,有印象但不熟悉。在李××的安排下,祖母一行隨之一同過了江,在李××家中小住了幾日。李××招待得還比較熱情,只是其夫人彷彿顯得有些不耐煩。看看祖母一行所帶的大包小包,李××問:帶著這些東西,一路上安全嗎?祖母說不安全,成天提心吊膽的。李××便建議:現在哪裡都不如南京安全,可以將不是生活必需品的包袱和祖父的骨灰暫存他的家中,等戰局好轉以後再回來取。祖母一聽,當即就同意了。

李××幫助祖母買了到漢口的船票,又將三人送上了船;從南京到漢口,再從漢口到確山這一段路還算太平。只是時值戰亂,輪船上人擠人,好多人連床鋪都沒有,就在過道、走廊甚至船頂睡覺。由於人多,輪船上也就不開小灶了,只有份飯。當時船上有四、五個國民黨小軍官,還牽著一條狼狗。吃飯時,飯是隨便吃,但菜只有一份,那幾個國民黨軍官覺得不夠吃,就要人家再給他們打菜。但是菜是有數的,人家不給打,幾個小軍官也沒有打輪船上的人,就在吃完飯以後,把碗和盤子一個一個扔到江裡洩憤。

這時,我父親看到地上有一份報紙,於是揀起來看,頭版頭條是一則新聞:《十七歲青年軍遊動目標一槍擊中》,還配有一個青年軍士兵的半身像。一看內容,說的是在無錫有個國民黨傷兵搶商店的東西,搶了以後他在前面跑,商店的夥計在後面追,此時恰好被這個正在站崗的十七歲青年軍士兵看見,抬手一槍擊中了傷兵的太陽穴。其實這個傷兵罪不該死,但那時國民黨已日暮途窮,指望著靠青年軍來扭轉戰局,於是大吹青年軍。國民黨青年軍多為從學生中招募,全套美式裝備,待遇很高,連士兵的軍服都是人字呢的。可是令國民黨失望的是,他們寄予高度希望的青年軍打仗特別不行,連雜牌隊的戰鬥力都趕不上。

回到確山老家以後,戰局急轉直下,國民黨兵敗如山倒,我們家再也沒能和李××聯絡上。於是,祖父的骨灰,還有那些囊括了家裡幾乎所有動產的包裹均不知所終。解放後,大伯曾到南京尋找過李××家找骨灰,但早已物是人非,聽鄰居們說,李××跟國民黨去臺灣了。

事實上,祖母這次跑反完全沒有必要。一九四八年十月二十四日,已經窮途末路的國民黨行政機構和軍隊自己撤出了開封,逃往徐州。解放軍兵不血刃就解放了這座古城。後來回到開封后聽鄰居們說,解放軍進城時見裡面沒有抵抗,就分成兩路縱隊,分別在街道兩邊摸索著前進,走走停停,很警覺的。

《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 第一章 崢嶸歲月(1850~1949) 十七、母親的家庭

我母親的故鄉是河南滑縣,也是前中共總書記趙紫陽的故鄉。我小的時候,曾模模糊糊地聽過外婆講趙紫陽家裡的事。母親所在的那個村子裡的人清一色姓張,都是一個老祖宗的後代,村民也全都是親戚。我的外公叫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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