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電話號碼簿的手隨即移到電話上。
“喂!請問是韋部長家嗎?”
“我是韋全友,訪問你是——”
“韋部長,您好!我是沂南縣汪登生……”
“你好,老汪,有事嗎?”
汪登生突然覺得激烈跳動的心臟,一下子驟停了。是他自己心虛,還是韋全友當了副部長打官腔!
連起碼的客套話也沒有,“有事嗎”這讓他簡直不知如何是好。然而,他稍稍平靜一下情緒,只好帶著幾分尷尬的口氣說:“韋部長,不好意思,這麼晚了,打攪你。”
“你在哪兒?”
“我,我……我在縣裡。
“噢……”
“韋部長,我們市裡調來的新市委書記管也平你認識嗎?”
“算是認識吧!怎麼?前幾天市委組織部不是一直打電話來,說他‘失蹤’了,沒有上任嗎?”
“哎,韋部長,一言難盡啊!”
“怎麼?你是……”
“韋部長,您是瞭解我的,這位管也平書記您要是能說上話,請幫我給他打個招呼!他還沒上任,就到沂南來,把我這縣委書記給免掉了!”
“是嗎!他沒上任又怎麼能免掉你的縣委書記呢?”
“是啊!所以,韋部長,請你……”
“我瞭解一下情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管也平和我只是這次他調商陽任職談話時見過一面,並沒有什麼交情。”
“謝謝您了,韋部長!”
汪登生放下電話,目光在電話號碼簿上慢慢地移動著。
此刻他懷念起老市委書記了。不覺滴下兩顆淚珠,老書記怎麼會突然去世了呢?否則是不會來了個冒失鬼管也平的。他又怎麼會有如今的下場呢?他想給秦邦勤撥電話,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撥。他太瞭解秦邦勤了。到如今,他是不會幫他說半句話的。管也平還沒上任,市委常委會上他秦邦勤說話還是有作用的,他為什麼不提出反對意見?汪登生的心中倏地閃過一個個疑慮,難道秦邦勤對他不滿!還是他什麼時候得罪了他?他的心裡越想越亂。
他躺到床上,剛閉上眼睛,又坐起來,快速地按著電話鍵,拿著聽筒,過了好久,對方才接電話:“喂——”
“江淼嗎!我是登生哪!”
“……”沒有聲音。
“江淼,你好嗎?”
“……”仍然沒有聲音。
“江淼,你怎麼不說話?我是登生呀!”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憐和乞求。
“什麼事?”江淼毫無興趣地說。
“你知道我的情況嗎?江淼,看在我們夫妻的情份上,看在我們女兒的情份上,請你幫我想想辦法……”汪登生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了。多少年來,他對江淼已經沒有溫存,沒有激情了。
隨著他的職務升遷,對妻子的態度也就隨之改變了。特別是他調任沂南縣委書記後,他幾乎很少回家,而江淼也漸漸地習慣了這種寡居的生活。愛情在她心中早已枯萎了。此刻的江淼一陣心酸,其實她還不知道汪登生出了什麼事,但是,市裡已經議論紛紛,特別是蘭曉平去沂南代理縣委書記,使得江淼的頭腦中亂成一團麻。是誰在故意地懲罰她!是啊!這場戲劇的總導演竟然是她的初戀情人!他、他、他;汪登生、管也平、蘭曉平。這三顆原子彈為什麼偏偏同時落在她的頭上?
又如同三把利劍同時向她刺來。管也平那英姿勃勃的形象一直刻在她那顆初戀的心上。每當想到這裡,她的心靈深處總是怦然一動,汪登生雖然在她痛苦的時候向她伸出多情的手,她也因此而毫不猶豫地和他結合了。然而他並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他背叛了她,傷害了她;蘭曉平的成熟和真誠,給了她失去情愛的婚外補償。本來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她不同時期無法迴避的生活,也是她心中永遠的秘密。
可是,現實把這不同階段的時空濃縮在一起,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令她難堪的人生。
“江淼,江淼……”汪登生對著電話喊著。
雖然手裡握著電話,她的思緒猶如散了韁的野馬。汪登生的聲音把她從恍惚中驚醒過來,慌張地低聲說:“我……我聽著呢!”
“江淼,你不是有一個同學,她的丈夫是常務副省長嗎?你能不能跑一趟請他們幫幫忙……”
江淼此刻清醒了許多,她說:“我去說什麼?怎麼張口?”
“現在官場上不就那麼回事,沒有人追究再大的問題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