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真是不公平。愛瑪沮喪得想要尖叫,但強迫自己冷靜思考。企圖對迪生所聽到的事作辯解只會是白費唇舌,因為事關女人的名聲時,人們總是迫不及待相信最不堪的說法。即使她能澄清雷府事件,他發現她躲在蘭妲的衣櫥裡仍是不爭的事實。但話說回來,她不是唯一躲在那個衣櫥裡的人。這個念頭令她精神大振。迪生想必也難以自圓其說。
“你的自制令人佩服,葛小姐。”迪生客套地說。
她回頭望向他,眉頭皺了起來。她知道自己離開衣櫥時衣冠不整的模樣十分狼狽,但他看起來卻跟先前一樣整齊優雅。真是不公平,愛瑪心想。想起兩人在衣櫥裡身不由己的親密使她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竄過背脊。
“自制,先生?”
“你一定很想衝出衣櫥拿撥火棒敲柯契敦的腦袋。”
她紅著臉把頭轉回前方。他的神秘笑容啟人疑竇,太過平和的語氣也令她不知該作何感想。“沒錯,先生。那股衝動確實令人難以抗拒。”
“幸好你忍住了,否則我們兩個的處境都會有點尷尬。”
“的確會很尷尬。”她凝視著交錯糾結的藤蔓,它們在月光下看來像一群蛇爬過碎石小徑。她忍不住打個哆嗦。
“葛小姐,你在梅夫人的臥室裡做什麼?”
她嘆口氣。“那不是很明顯嗎?我聽到柯契敦和梅夫人從後樓梯上來,我想避開他們,於是躲進第一間沒上鎖的房間。誰知道那正好是梅夫人的臥室。”
“原來如此。”他聽來半信半疑。
愛瑪突然停下轉身面對他。“先生,那你呢?請問你為什麼躲在衣櫥裡?”
“我在找朋友失竊的東西。”他含糊其辭地說。“根據情報指出,那件東西可能就在魏家堡裡。”
“胡扯!”她瞪著他說。“別以為我會相信那套荒誕不經的說詞,先生。梅夫人顯然十分富裕,沒有理由冒險偷竊。”
“在上流社會里,表象未必可靠。但我並沒有把梅夫人當成嫌犯。”
“那你怎麼會在她的房間裡?要知道,我看到你幾分鐘前從樓下的窗戶溜進屋裡。”
他揚起眉毛。“是嗎?你真是觀察入微,我還以為沒有人注意到我。我以前很擅長這種事,也許我的技巧荒疏了。”他突然住口。“算了。至於我怎麼會在梅夫人的房間裡,理由很簡單。我想要避開你。”
“避開我?”
“我在樓下瞥見有人站在另一頭的陽臺上。我知道不管她是誰,她回到走廊時都會看到我。我用撬鎖工具開啟其中一扇臥室房門溜進去,打算等你離開走廊後再繼續找尋。”
“真是混亂。”愛瑪交抱雙臂。“但我想我應該感謝你,先生。”
“為什麼?”
她聳聳肩。“如果你沒有撬開梅夫人的門鎖,我就不會發現房門是開的,而走廊裡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藏身。”
“我向來樂意為迷人的小姐效勞。”
“嗯。”她斜眼打量他。“我想你不會願意告訴我你到底在找什麼?”
“恐怕不行。那是私事。”
那還用說,愛瑪心想。無論如何,施迪生顯然跟她一樣有不可告人之事。“至少你的說詞頗富創意,施先生。”
他淡淡一笑。“而你的處境十分棘手,對不對,葛小姐?”
她遲疑片刻後點頭。“顯然如此。實不相瞞,我不能惹出任何會使我失去目前這份伴從工作的醜聞。”
“你認為有那個可能嗎?”迪生語帶懷疑。“雖然費夫人家財萬貫,在社交界又擁有崇高的地位,但在我的印象中,她並不是非常古板保守的人。”
“但我還是不能冒險。費夫人對我一直很好,她喜歡以怪人自稱是我運氣好。她比我的幾個前任僱主更能容忍我的小差錯,但是——”
“小差錯?”
愛瑪清清喉嚨。“過去幾個月裡,我丟掉了三份工作。就像你剛才聽到的,雷府的那份是柯契敦害的,但另外兩份則是因為我有時會忍不住發表意見。”
“原來如此。”
“蕾蒂對某些事的態度開明——”
“蕾蒂?哦,你指的是費夫人。”
“她堅持我叫她的名字。我說過,她是個怪人。但我不能奢望當我的品德受到嚴重指控時她還繼續僱用我,那樣會使她成為社交界的笑柄。”
“我瞭解。”迪生思索幾秒。“看來我們都有充分理由對私事保密,葛小姐。”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