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斷定中國和中東古代具有一個共同發源地。①然而,
對這些著作的最強烈的、無比的影響仍然是 17 世紀的明朝效忠者、史學家王
夫之的《黃書》。
作為“民族歷史”,這些著作都超出了它們反滿爭論的目的。它們對中
國人作為一個“民族”提供了一個定義——一個以共同的地域、血緣、風俗
和文化聯絡為基礎的有機集體。它們都表明了民族道德價值的複雜心理起源
的某些古代要點,民族道德價值可能為當代的國家和文化的復興提供線索。
劉師培融合盧梭和王夫之,假定賢明君主和人民之間的一種最初的社會契
約,導致了早期賢明帝王創立的無與倫比的儒家的社會和禮儀形式。對章炳
麟來說,家族制度及其井然有序的家系建立了中國的種族統一體,而語言更
濃縮了中國人思想的精華,秦漢時代法家的治國之術又指出了適合國家富強
需要的方法。他們都不否認歷史上一種進化模式的存在,但作為機體論者都
強調起源,超過了強調發展;肯定根本的一致性,超過肯定過去與現代價值
之間的進化的連續性。
在他們關於價值的要旨中,“國粹”學者們已把他們注意的中心,並非
偶然地從儒家經典的傳統轉移到了文化整體作為精華——特定的民族積累起
來的精神遺產——的更抽象的觀念。而且,這種繼承古典文化的新見解又伴
隨著對建立在被認定的“漢學”學派之上的古典主義的早期形式的有特色的
① 費俠麗:《變革的限度》,第 2 部分,《國粹》,第 57—168 頁。
② 見周錫瑞:《中國的維新與革命:辛亥革命在湖南和湖北》。
③ 《訄書》,重印,載羅家倫編:《中華民國史料叢編》;《攘書》,首次發表於 1903 年,重印,載《劉
申叔先生遺書》,1,第 762 頁以下各頁;《黃史》,首次發表於《國粹學報》(1905 年),1 — 9 卷。
① 德?拉?科帕瑞《中華文明的西方源頭》的節選,載於 1903 年 12 月至 1905 年 1 月之間的《新民叢報》。
評論。這個學派自 17 世紀以來透過對尚存文獻的語言學的和原文的審慎分
析,促進了對經典的認識,並在 19 世紀導致了對長期埋沒的和異端的思想體
系的興趣的復興。不過,“國粹”學者們已超過這些剝奪經典作為標準思想
神聖寶庫的權威的傳統方法,把它們重新評價為古代中國文獻的宏大的、成
分複雜的整合的一部分,於是只把它們看作研究歷史的文獻。這也使這樣的
歷史方法論的出現成為可能,這種方法論,在清代嚴守原文的“漢學”學者
的嚴格考據分析的傳統和 20 世紀與西方科學方法一致的對證據的批判方法
之間,建起了一座橋樑。
同時,“國粹”治學方法的形成,不只是作為正規的儒家主義和直截了
當的“西化”這兩者的一種替代物。最傑出的“國粹”歷史家章炳麟根本的
關心,是批判康有為改良派的文化方案。章以反西方、反帝國主義的文化上
的本質先於存在論,反對他所認為的改良進化的近代思潮,他在 1906 至 1908
年間作為同盟會的革命的《民報》編輯,普及了他的一些觀念,並在他 1910
年出版的受到喝采的《國故論衡》中,以更富於學術性的形式表述了這些觀
念。①政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