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4 / 4)

放了的婦女具有的重要意義的表現。她們讚許娜拉反駁她丈夫對她指謫時所

作的表白:“我只對我自己負有神聖的責任”。②按當時流行的理解,一位中

國的娜拉對自己的基本責任就是她應該有愛的權利。在愛情的名義下,傳統

的婚姻被破壞,建立起新的關係。“戀愛自由”成了十分流行的口號,幾乎

和婦女解放的意義相同。

但是這一關於個性解放的浪漫主義信條,卻令人苦惱地和許多使這一無

所不包的價值觀念的侷限性顯得更加突出的問題,糾纏在一起,這一點,對

現代中國的女作家來說尤其如此。在五四時期為數眾多的娜拉們看來,易卜

生主義的關鍵是“出走”這一作為開端的行動。當娜拉將“玩偶之家”的門

砰地一聲關上的時候,她的解放就被認為是完成了。她們中很少有人認真地

想一想魯迅在 1923 年提出的問題:“娜拉出走後怎樣?”正如梅儀慈在她關

於 20 年代和 30 年代女作家的論文中所作深刻分析指出的那樣,現代中國的

女作家們“在和文藝與社會的權威以及支配她們生活的舊秩序與價值觀念斷

然決裂之後……突然變得無所依傍,只能從她們自己的感情和不確定的關係

中獲得支援,而這種關係本身又取決於不可靠的感情。當自我肯定的權利終

於得到了的時候,卻證明它是靠不住的東西,而依靠愛情和感受來維持生活

的女人,就更加容易受到其他苦難的傷害”。①

這一時期一些著名女作家——黃廬隱、馮沅君和丁玲——的作品,為這

種勇敢與脆弱、叛逆與幻滅的混合感情提供了感人的佐證。馮沅君在她的著

名小說《隔絕》中,描寫一對沒有經驗的浪漫情侶在和家庭決裂出走以後所

遭遇的艱難與困苦。在文學研究會的黃廬隱的作品中,總是出現欺詐與受害

的主題:她那些解放了的女主人公滿腦子都是從在家裡讀過的傳統言情小說

裡學來的愛情幻想,對仍然是由男人主宰的社會簡直毫無準備。她們起初的

叛逆很快就導致了她們的“墮落”。當這些初出茅廬的娜拉式的少女被追趕

時髦的紈絝子弟領進放蕩淫亂的世界時,他們就油嘴滑舌地炫耀自吹出來的

文學天才,嫻熟地玩弄“自由戀愛”的把戲,佔那些毫無經驗的幼稚的理想

主義的姑娘們的便宜。

丁玲也許是現代中國最主要的女作家,她早期的小說提供了這種混亂情

緒的最大膽的例子。她最有名的小說《莎菲女士日記》,描寫的是一位和兩

個男人攪在一起的“新女性”:她不滿足於那個柔弱傷感的青年,而被一位

來自新加坡的富有花花公子所吸引。和廬隱的那些“遊戲人生”的女主人公

不同,莎菲女士設法征服了兩個男人,不過她的征服慾望在表面上看來雖然

好像是表明了她堅強的個性,卻掩蓋著內心複雜的追求與負罪的苦惱。莎菲

女士的故事,可以被看作一個被肉體情慾與精神戀愛二者之間的衝突和差異

弄得暈頭轉向的現代女子的經歷;她精神狂亂,無法將兩者結合起來。①

對於黃廬隱和丁玲,愛情的永續性主要在精神方面。為了反抗將性愛看

作男人玩物的傳統習慣,為了恢復婚姻中的愛情,五四時期的易卜生主義者

② 胡適:《易卜生主義》,見《胡適文存》,1,第 643 頁。

① 梅儀慈:《20 年代和 30 年代的女作家》,見馬裡?沃爾夫和羅克珊?威特克編:《中國社會中的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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