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志》等啟蒙書籍中知道中土之外世界很大,大洋那邊的英吉利、法蘭西、美利堅,是可以自由戀愛的。以賈寶玉的智商、膽識,從家中收集金銀細軟,悄悄帶著林妹妹,買張船票,遠走高飛,那一定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倘若生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那就更加好辦了。那時苦悶的年輕人,心中都有一抹亮光——革命聖地延安。不難設想,他二位一個揹著行囊,一個提著皮箱,或舟車,或徒步,日夜兼程,投向光明。此一去,不僅愛情有果,他們那挑戰傳統、反抗主流的性格,還可以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寫詩歌,編劇本,出壁報,搞演出,哪樣不是拿手?至於身上那一點自由主義,一點散漫作風,在革命大熔爐裡,透過整風,學習《講話》,還用得著擔心他們不會成為齒輪和螺絲釘嗎!

顯然,賈寶玉他是生不逢時。毛澤東當年在延安同丁玲談話,都說“賈寶玉是可以轉彎成一個革命者的”。

當然,這些說法全仗了假設。賈寶玉畢竟只是一個塑造得非常成功的文學人物,儘管他身上的叛逆性格和反抗精神曾經引起過不少人的共鳴,然而過分強調它的深遠意義或者誇大它的實際作用,又好像都不著邊際。明擺著,無數的革命前輩,他們在回憶自己最初參加革命的時候,大都說是讀了魯迅或者巴金的書,而沒見誰說是讀了《紅樓夢》受了賈寶玉的啟發而踏上征途的。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1)

後來作*詩時,黛玉作的三首,佔了第一、第二、第三,冠、亞、季軍她個人全包攬了。特別使人佩服而又學不到的是,別人在冥思苦想之時,唯獨她一人在旁觀雲賞花,或者與丫頭調笑,拿起筆時,一揮而就。這完全是一種天才的作派!

越劇《紅樓夢》中賈寶玉的那一段唱,把賈寶玉初見這仙人般的林妹妹時的驚喜抒發得淋漓盡致。林黛玉在書中第三回出場,從蘇州老家來到賈府。曹公在前面只寫她看別人如何如何,包括王熙鳳的穿著打扮音容笑貌,到寶玉回來時,才以重彩寫她。林妹妹的形象是從賈寶玉眼中看出來的,只見:“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閒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一種別樣的美。

曾聽見兩位朋友在玩惡作劇,一位問:“蒙娜麗莎美嗎?”另一位答:“美!”“讓你娶來做妻子幹不幹?”“不幹!”彼此都笑了,不用作什麼解釋,大家心照不宣,這似乎涉及一個帶一點哲理的問題,即藝術中的美和生活中的美的關係。這個問題若套到林妹妹身上,怕也脫不了這樣的結果的。人們從書上得到的林妹妹的印象,美則美矣,卻總離不了那“弱不禁風”四個字。若說某人“是個林黛玉式的人物”,多半也是這個意思。

林黛玉的身體委實太差。弱不禁風的形象,初來賈府就定了格:眾人見她弱不勝衣,便知她有不足之症。黛玉倒是坦誠:“我自來如此,從會吃飯時便吃藥,到如今了,經過多少名醫,總未見效。”一直靠人參養榮丸養著。後來長大一些了,但身體一直未見好轉。冷風吹不得,日頭曬不得,天氣變化更不得。加上失眠,她對史湘雲說,“我這睡不著,也並非一日了!大約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十夜滿足的覺”。這病若要見好,除了人參養榮丸,還得吃燕窩,又不能間斷,年復一年的吃,不是賈府,誰有這個經濟條件?

除體弱外,林妹妹還有一樣更讓人受不了的,那就是凡事過敏,愛使小性子,說話尖酸刻薄。本來,寄人籬下的生活,多愁善感也免不了的。見到別人有兄弟姊妹,見到家鄉的東西,甚至見花開花落,望月圓月缺,眼淚都不停地流。第八十三回,窗外一老婆子罵丫頭:“你這不成人的小蹄子!你是個什麼東西,來這園子裡頭混攪!”黛玉以為是罵她,大叫一聲:“這裡住不得了!”竟委屈得肝腸崩裂,哭得昏了過去。平日說話,冷笑在先。一有機會,就不忘酸刻一番。對寶姐姐也是這樣,如寶玉捱打後,寶釵眼睛哭腫,其實那是被薛蟠的混賬話嗆得哭了一夜,黛玉便挖苦道:“姐姐也自己保重些兒,就是哭出兩缸淚來,也醫不好棒瘡!”一次看戲,寶玉不停地稱讚寶釵讀書多記性好,黛玉把嘴一撇道:“安靜些看戲罷!還沒唱‘山門’,你就‘妝瘋’了。”一般來說,對黛玉的刻薄話,寶玉最受得,寶釵也能忍。遇著個忍不得的,便要嚷出來。那次寶玉在薛姨媽家喝酒,李嬤嬤出來阻攔,黛玉便揭她老底,說以往在老太太那裡喝酒你不阻,今天見薛姨媽這裡是外人,不當在這裡吃,也未可知。一句話衝得李嬤嬤跳起來:“真真這林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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