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價值上面那一點點的差別,帶來的可能就是很快很容易得到的利潤。這使得他形成了一種關注細微差別的習慣——即便是在和紗代共處的時候,在牽著她的手穿過露天市場,或是和她一起躺在臥室裡的睡墊上聞著她的體香的時候,他也在思考他們兩人之間細小的差別——一個日本美人和一個老外——尋找著兩人感情世界中可能存在的套現機會。
馬爾科姆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他相信自己早晚能找到套現的機會。但是目前的情形看來卻是,12街有家麥當勞以1美元的價格賣漢堡,17街則有一家賣1美元10美分。馬爾科姆卻躊躇在兩者之間,雙腳像是粘在瀝青路面上,看著周圍的人往來奔波,口袋裡塞滿了輕輕鬆鬆掙來的錢。
惟一能讓他心裡平衡的是,他不是惟一一個沒有想法的人,還有阿卡里和他同病相憐。不過最近兩個人晚上的15子棋局變成了近乎無聲的比賽,阿卡里看來跟馬爾科姆一樣,深深困擾於總是找不到原創方案的尷尬境地。現在他下棋都變得很機械了,雖然還是能很輕鬆地擊敗馬爾科姆,但是好像勝利再也不能給他帶來任何興奮的感覺。他也不再去提醒馬爾科姆已經在兩週的棋局當中欠了他將近3萬美元。馬爾科姆開始在想這份壓力對於這個瘦瘦的傢伙來說是不是過於沉重了,再不就是他還有什麼別的心事。儘管阿卡里的公寓就在馬爾科姆樓下兩層,但是他卻並不瞭解阿卡里在東京的社交活動。除了晚上的15子棋之外,他已經有兩個多月下班後沒看到阿卡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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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東京(4)
所有這一切的疑惑在一個週一的清晨得到了解答。早上8點剛過,阿卡里突然從自己椅子下面拿出來一個金屬外殼的箱子,然後很堅定地走到了卡尼身邊的位置。
當時格勞菲爾德正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一個嫖妓的傳聞,說是有個嫖客和兩個妓女在玩三人行,但是突然出現了第三個妓女——她發現了房間裡暗藏的攝像機,於是整個場面一下子炸了鍋。卡尼不得不打斷了他,不過阿卡里此時也還沒開始說什麼,他還在忙著開啟箱子上的扣。馬爾科姆看得出來阿卡里扭動金屬扣的手指在顫抖。最後箱子終於被開啟了,阿卡里取出了一疊報告表,然後給桌邊所有人分發了一份。
“三個星期以前,”他開始說話了,馬爾科姆注意到他一直躲避著自己的眼睛,“我在日本第一銀行的一個朋友找我談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方案。經過大量調查,我現在很肯定這是一個很好的賺大錢的機會,收效會很快,風險很小。”
卡尼向後仰靠在椅背上,一邊用手指敲打著嘴唇一邊看著手上那一頁報告。馬爾科姆是最後一個拿到報告的人,當時兩人的目光接觸了,阿卡里的眼中透著羞怯。馬爾科姆接過報告看了看那幾行數字,然後費了一點兒時間才算清楚這些數字代表了什麼。日本第一銀行是日本最大的幾家國有銀行之一,現在正處在即將破產的境地,主要是源於鉅額的未清償貸款。馬爾科姆透過報紙上的訊息關注這家銀行已經一個多月了,但是他對阿卡里是怎樣在那邊找到了朋友卻一無所知——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什麼阿卡里從來沒有跟他提及過這事。即便阿卡里是想獨自佔有這樣一個偉大的計劃,他也還是可以告訴馬爾科姆的。馬爾科姆只會去支援自己的朋友,比如幫他進行調查。
“這些都是未清償貸款,總額達到了大約1億美元。大部分都是用房地產做抵償的,地產的總估價在5000萬美元左右。由於日本第一銀行正在經受一場災難——我很肯定你們都看到了最近新聞的頭條——他們並沒有真正採取措施去收回這些貸款或是抵押品,然後把這些資產換成現金來清償債務。”
馬爾科姆的目光從滿是數字的報告轉向了卡尼。卡尼依然面無表情,但是手指還在敲擊著嘴唇,節奏越來越快。這上面的數字無疑是非常引人注目的。用來抵償過期未償貸款的抵押品總值達到了5千萬美元,即便只是拿回其中一部分然後換成現金,那都會是很大一筆錢。
此時阿卡里說出了最重要的東西:“日本第一銀行願意以1000萬美元的價格把他們這個貸款包賣給我們。”
卡尼的手指終於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冰冷的藍眼睛隨即轉向阿卡里,桌邊其他所有人也都同時朝他看了過去,連馬爾科姆也感覺渾身緊張了起來。日本第一銀行居然願意以1000萬美元出售價值1億美元的未清償貸款,而且現有的抵押物價值就達到了5千萬美元。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陶森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已經第一個清晰地解讀了所有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