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一段時間,而且在這段時間裡顯然他的英語也說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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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紐約皇后區,現在(3)
我儘量不讓自己太過注意他的文身——包括前胸處的一條紅綠相間的巨龍和前臂上的兩個穿著和服的藝伎。根據我的調查所得,在身上留下這樣的文身是黑幫裡已經延續了很久的一個傳統,是用尖銳的竹籤蘸上墨水在面板上刻下的。這個痛苦的程式會在黑幫成員身上留下伴隨他們一生的印記。
“只有幾個問題。是關於黑幫對日本經濟的影響的。”
他點了點頭,顯然完全能聽懂我的問題。
“沒有黑幫就沒有日本的經濟。”
他的回答很簡單,但是據我所知他說的一點兒不錯。日本經濟的每一個方面幾乎都牽涉到了黑幫利益。不過現在我想了解得更加深刻具體一些。
“泡沫經濟時代結束以後,很多美國銀行家來到東京,在那裡不穩定的市場上掙錢。日本的幫會對此是怎麼看的?”問完之後,我馬上就有點兒擔心對方是否能明白這麼複雜的問題。
他把雙手攤開放在桌上。我突然發現他右手的小拇指只剩下了第一個關節。我趕緊強迫自己不去盯著看。這其實也是我在調查中瞭解到的情況之一,他們有這樣的一種儀式,就是為自己或許是非常輕微的不當舉動切斷手指,以示悔過或謝罪,不過現在年輕一代的幫會成員大都拋棄了這個習慣。面前這個人想必是什麼時候把自己切斷的那節手指交給了自己的老大,這是我能想到的表示效忠的最真誠的方式。
“幫會根本不看他們。幫會得去照顧自己的生意。主要是高爾夫球場、建築業,還有政治。幫會並不關心美國銀行家,除非這些銀行家做出錯誤決策。”
高爾夫球場、建築業,還有政治。除了性產業和最近才興起的毒品交易,這些正是黑幫在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早期控制的支柱產業。在泡沫經濟時代,黑幫利用了日本人對高爾夫的鐘情。他們在日本國內外投資興建了很多高爾夫球場,從###得了暴利。有些學者認為,在那段時間裡日本興建的高爾夫球場有將近90%都和黑幫有某種程度的關係。他們把從這裡掙到的錢投入到了更多的建築工程當中,然後放到他們看中的政客的保險箱裡。這些人將會繼續為他們的生意和運作鋪路搭橋。但是泡沫破裂以後,錢來得不再那麼容易。黑幫發現他們和來到日本利用這裡不穩定的市場牟利的外國銀行家形成了競爭關係。像ASC這樣的對沖基金,實際上在阿卡里的貸款專案上就和黑幫發生了正面的利益衝突。
“那麼在美國人決策錯誤的時候會怎樣呢?你是說那些讓他們和幫會發生衝突的決策嗎?”
他仰靠在椅背上,9根手指彎曲著放在腹部。
“我們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的決策,讓他們知道為什麼只能做出正確的決策。”
這時我注意到錢已經顯得有點兒不自在了,有很多的小動作。我意識到自己提問要小心一點兒,因為我不是在法庭上訓問對方,也不能逼迫他跟我說他原本不想告訴我的東西。其實我已經知道了馬爾科姆的故事,還知道黑幫是如何對付那些跟他們發生了接觸或衝突的銀行家的——包括外國的和日本的。我見過針對那些試圖討還貸款的銀行家的死亡威脅,聽說過有人往這些執行長的窗子裡扔燃燒瓶,還有一些高層管理人員被行刺或是“自殺”,而他們之前都曾經敢於和黑幫在金融業的某些領域中進行競爭。儘管有這麼多事端,日本警方卻沒有采取什麼措施來阻止暴力。看來黑幫確實是日本社會里極其重要的一個部分,它並不會真正受到日本法律的遏制和威脅。
“我以前以為黑幫是不會針對一般的‘平民’的,”我說,“他們只針對其他的黑幫,而不是無辜的旁觀者。”
從歷史上來看其實是這樣的。日本黑幫起源於民間的英雄人物,他們團結在一起保護弱小的村莊,抵抗浪人武士的劫掠。但是經歷了這麼多年之後,它已經轉化成了完全不同的組織。它現在是一個黑手黨組織,但又和世界上其他的黑手黨很不一樣,它的觸角深入到了日本文化、經濟和政治的每一個角落。不過當然,或許還是存在一些規則,包括一些傳統和限制。
“在日本攫取財富的交易人絕不是什麼無辜的旁觀者,”他回答,“不管他們是日本人還是外國人。兩者之間惟一的區別在於,日本人會害怕,因為他們無處可逃。”
他咧嘴一笑,身子前傾了一點兒,我再一次看到了他胸口那條張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