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幾個手指不停地敲著辦公桌,直到林木森被我弄出的篤篤聲搞煩了,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才乖乖把雙手收回自己的口袋。
幸好他是個經驗豐富的領導,他有自己的脈絡,一條一條,一步一步,很快速地讓我對了解並理解了他交給我的資料,涉及到了我剛才問的每一個問題。能成為易續的死對頭,他的能力確實不一般。
我靠著看守所的圍牆完成了兩份翻譯件。看到太陽落下去,想起曾經為易續偷老師玻璃杯的那個下午,也是像這樣的夕陽,溫暖了自己的心,然後我為易續義無反顧地犯錯。真羨慕那時的自己,不遠處就是自由的易續。現在易續也離我不遠,卻被這道牆隔出了咫尺天涯!
張恆禮幫我把行李放在林木森的後備箱。月光瀉地,世界通明。我把張衣拉遠一點,說:“你不是我的情敵,至少易續出來之前不是。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山,我的目標是登到山頂。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我一定能登上去,但我需要幫助,途中不管誰來幫我、借我工具、教我方法,我都歡迎。登到山頂的時候,我會衷心感激路途上的每一個人。所以請你無論如何盡力,為他、為我、也為你自己,我保證你只會收穫支援和感激。”
她面無血色地點點頭。
上車的一瞬間張恆禮拉住我,說:“惜佳,你一個人在外,一定要小心,也要開心一些,日子是自己過的,為了自己,你也得把它過得好一些。”
我看著這憂心忡忡的白胖子,安慰他:“我就短期出個差,不是去過日子的!很快就回來了!”
張恆禮不知道這幾天我跟張衣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病著,我們都不想讓他知道太多事。張衣就算不愛他,關心他也是不可置疑的。我告訴張恆禮我去深圳的原因是馬律師有信心幫助易續,我只需要擔心錢的事,而且易續公司的事,我也不放心交給別人。
“可是別人怎麼會放心交給你?你沒在這公司上過一天的班,你沒正式上過一天班!”張恆禮擔心地說。
我高聲說,以顯示我的信心滿滿:“我做過培訓啦,好幾天呢!”
他擔憂地看著我的腦袋:“你腦子能記住那麼多東西嗎?就幾天的時間?”
“能!”我拍了一下他的肩:“再說我電腦筆記本都帶了,放心吧!”
“哎,都只是紙上談兵!”他小聲問:“他們公司要你圓滿完成任務再給錢還是隻要去就能有錢?”
我拍拍外衣口袋:“錢已經給我了!”
他憂心忡忡地問:“沒完成任務得退錢嗎?”
“要退我也只退給易續,他不當面跟我要,我肯定不退!錢吶,這可是錢吶!”我把口袋拍得更響。
“你會不會迷路啊?你們倆不會反方向開到湖北河南去吧?”
我指指車裡面的林木森:“同事開車呢,車上還有導航儀呢!”
他又不厭其煩地操著心說:“你不會被人騙走吧?你跟他見過幾面啊?他是好人嗎?他會欺負你嗎?他會把你賣了嗎?你怎麼能這麼輕易相信別人啊?你能好好去好好回嗎?”
“德國比深圳遠多了吧,我不也安全回來了?”
“你在外面要是受欺負了,或者知道自己幹不下去了,早點回來,我們不笑你!我還有錢呢,我借給你!”
我作勢要抓他的腦袋:“你能不能對我有點兒信心?哎呀行啦,你放心吧,你小心身體,凡事聽醫生的。”
“那好吧!”他耷拉著腦袋說:“張衣,我們回吧!”
“惜佳!”我正往車裡坐,張恆禮又突然拉住我,”你別走了,反正錢已經到手了。”
我倒是想呢!可是張衣不這麼想啊!
我只好違心地說:“這是什麼話?易續人還在裡面,你讓我先詐騙他的錢?”
“我怕……”他的臉突然變得特別憂鬱。
我看一眼張衣,問張恆禮:“你怕醫院、怕手術是嗎?”
“不是。那個手術小,我現在也不覺得醫院有那麼可怕了。我是怕……”
“什麼?”
“我怕萬一……”
“萬一什麼?”
“萬一易續……萬一你還在那邊,這邊又出了不好的訊息,我怕你在外面崩潰了,會出事呢!”
“易續的案子到了哪一步馬律師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不會突然哪天法院就判了,而且我相信我只會等到好訊息。”我說著看了張衣一眼,我要用眼神告訴她,我寄了希望在你身上,願你能儘快給我好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