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親弟,是何等樣的氣度。

自半年前始便小動作不斷的代地,卻偃旗息鼓。但所有人都知道並不是代地那位親王放棄了“大業”,而是他在等待——等待襄王進入長安城,等一個將趙鈐、趙鐸一系徹底滅亡的機會。

整個天下,無論朝堂還是江湖,大城還是鄉野,都在翹首期待最後時刻的來臨,猜測著最終的結果。

山雨欲來,狂風欲起。這是暴風雨前的最後寧靜。

“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劉蘇咬牙扛過一波嘔吐的*,不動聲色地與無咎聊天——多年鍛鍊,她本已不再暈船,只是今日這船在暴風雨中搖晃得格外厲害。

無咎仍是不太愛開口,只在姑娘說上十多句後,偶然接上一二字。他在想,是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事情呢?

在新嫁娘的船隊底艙中,隨著江水搖晃?不,應該是更早的時候……身邊有一個她。

劉蘇知道無咎在回憶。但她並不著急——只要這個人還完好地存在就好,那些記憶,他們還有很多年可以來找回。

於是她柔聲道:“無咎,若是難受便不要多想。”

漢水發源自長安以南巍峨千里的山脈之中,經定軍山,納曾生養出褒姒的褒水入河道,途經襄陽,於江夏匯入大江。劉蘇與無咎二人便是搭乘百萬商行的運貨船,要先回到江夏蜀江碧去。

少女為無咎穿上蓑衣,戴好斗笠,方要自己穿戴時,被無咎接了過去。——他喜歡這般親近她。她為他做了什麼,他便學著原樣照顧她。

少女拉著青年上了甲板,儘管風雨大作,卻奈何她不得。至於暈船之苦,在艙內艙外都是一樣的。無咎全然忘了自己的武功,然而在風雨之中,他應對得無比自然。

手拉手立在船頭欄杆邊,耳邊風聲、雨聲、江水聲、船伕號子聲,響成一片令人覺得天地宏大、人世微渺的樂曲。

儘管近在咫尺,兩人對話仍需大喊才能聽見。少女不用傳音入密,與無咎相對喊對方的名字,隨即相視大笑。

又靜了一刻,她荒腔走板地唱起一支歌: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攜手歸!

唱完她自己撐不住大笑起來,暈船的症狀倒是好了一點。

無咎抿抿唇,看她那樣高興,他也想唱歌怎麼辦?

少女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張漁網,一端交給無咎——漢水裡頭有一種極小的銀魚,不過成人手指大小,肉質細嫩,鮮美無比。但這種魚捕捉不易,唯有大風雨裡頭,小銀魚要浮上水面換氣,才最是適合捕撈的時機。

無咎按捺下唱歌的想法,配合少女撒下漁網。兩人都是生手,過了片刻拉起漁網時,哪裡有銀魚的蹤影?倒是撈起不少水草、河蝦,甚至還有兩尾鯉魚。

又撒了幾網,漸漸有了些經驗,又兼二人配合默契,竟真的捕起三條小銀魚來。

無咎與劉蘇各提一小木桶,一桶裝著四條鯉魚,一桶裝了三條銀魚。其餘河蝦等,全都拋回河道中。

兩人高高興興到了廚下,卻見船上廚娘一臉的慘不忍睹。她耳朵靈,聽見那姑娘走調的歌聲了。船孃本是江夏女子,有著一把好嗓子,這曲“西塞山前白鷺飛”還是劉蘇從她這裡學來的。

“菱娘,將幾條鯉魚整治了,大家同吃。這幾條小魚煮一缽湯——可不要被別人偷吃了去。”她打定主意要留給無咎的。

菱娘應了。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道:“姑娘,歌兒不是那樣唱的。”

“……”不料船孃竟有這般維護藝術高雅純潔的情操,少女好一會兒才道:“你說的是,我不唱了,讓無咎唱。”

無咎眼裡有雀躍的笑意,於是劉蘇曼聲背給他聽: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她不唱歌時,聲音柔和熨帖,字字清晰。一首滿懷惆悵愁緒的《漢廣》被她讀得情致纏綿。無咎,你便是我的“寤寐求之”啊。

無咎忽然便不想唱歌了。有奇妙的情緒被她從邈遠的識海中勾了出來,他握著她的手,學她低低讀“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青年男子的聲音一如他的長相,清逸而不帶一絲女氣。低音時,華美深沉地在她耳邊響起,帶起一陣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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