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身上數處滲血,見劉蘇毫髮無傷的模樣,心頭微松。陣法一破,他沒了顧忌,劍光大盛,攻向衛柏。
劉蘇跟上,緊緊配合著他的劍招。他們從未配合過,卻擁有難以言喻的默契。
長劍短匕,含青靈犀,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用法。他出劍,一往無前;她防守,密不透風。她輕叱,靈犀直取衛柏雙眼;他沉默,截下針對她的殺招。
不是春藤柔弱的依附,不是綠茵無力的仰望,他們並肩戰鬥,就像橡樹身側的木棉,險峰周身的流水,相互扶持,相互偎依。
他們將自己的後背毫無保留地交給對方,每一次眼神交匯,湧動的都是信任與溫情。
終於,劉蘇生生接了衛柏一掌的瞬間,無咎將含青刺入他的胸膛。那一刻,他的眼神冷厲如電。
那不是無咎的眼神,一個猜想在劉蘇心中破土而出,迅速長成。
雲破月扶著衛柏,衛柏露出釋然的表情:“這一次,你們堂堂正正戰勝了我。”這一次,我真正心服口服,你們確有成為新一代宗師的實力。
但這些話未能入那兩個人的耳,她顫聲:“阿言,是你回來了麼?”
他低頭,摸摸她的臉,眼神溫柔:“是我,我回來了。”
☆、第89章 鐵與火
“阿言……”她悲喜交加,撲上去吻住他。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驚得手忙腳亂,舌尖觸到她滿面淚痕,味道苦澀。他心頭一悸,回抱她,回吻她。
她又哭又笑,不斷呢喃著他的名字。他氣息不穩,用力更用力地抱她,直想將她化作他的骨中骨,血中血。
雲破月目瞪口呆,良久,輕咳打破那兩個人旁若無人的氣氛:“喂,我還活著呢。”
劉蘇大為窘迫,她雖與阿言親密,卻從未在外人面前有過這般舉動。嗔怪地瞪阿言:我便罷了,你怎麼也把持不住,當著外人的面便這樣?
他眼神平靜下來,無辜地看她。劉蘇心一沉,“無咎?”
“嗯?”他對她笑得純真無邪,阿言沒有這樣的笑容。劉羈言的人格曇花一現,現在在她面前的,又是無咎。
他抿抿唇,對她低聲撒嬌:“疼。”他在適才的打鬥中受了傷。
劉蘇將淚意逼回眼眶中,環抱在他腰間:“無咎剛剛,很厲害。”她思念阿言,也愛著如今的無咎。無論阿言還是無咎,只要他在就好。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無咎閉眼,掩住複雜的光。他是阿言,但他寧願自己是無咎。只有無咎,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抱她、吻她、與她住在一起,享受無與倫比的親密。
劉羈言的身份有著太多羈絆,他不願做她的兄長,只想以無咎的身份,留在她身邊。
所以……對不起,蘇蘇。
劉蘇為無咎包紮傷口,見他痛得淚光閃閃,便聽下來,向傷口上輕輕吹氣。
衛柏重傷,雲破月將其送往衛夫人居所。
天色漸暗,燈火在樓臺中浮動,巫山夜雨悄然而至,細密地潤溼頭髮與外衫。
劉蘇道:“無咎,吳越一定又藏起來了,怎麼喊他出來呢?”巫山的雨從來不會使人警惕,只會無聲無息地冷入骨髓。他敵我不明,但她始終抱有一分善意——這般夜雨,他受不住。
無咎想了想,亮開嗓子喊:“吳越,吳越!”回聲不斷,驚起夜棲的飛鳥。
劉蘇大笑,也跟著喊:“吳越,吳越!你媽喊你回家吃飯!”她聲音中蘊含內力,可以傳得更遠。只要吳越還未離開鶯歌海,就必然能聽到。
棲身冷雨中的吳越自是聽到了這獨特的叫法,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廂無咎與劉蘇已攜手回到住處。阿阮在吳越手中,劉蘇亦不知她是否還活著。江湖人命微賤,阿阮選擇了為燃楚復仇,便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幸而阿綠還在,為他們備了夕食——阿綠多少明白了些衛櫻的態度,對無咎恭敬非常。
夜裡,無咎在臥房洗浴,劉蘇在書房翻箱倒櫃。她的小冊子去哪裡了?找了一時未果,只好放棄:說不得是鶯歌海打掃時扔掉了。那冊子上記載的全是她對阿言的思念,如今阿言就在身邊,有沒有,倒不要緊了。
房門輕響,劉蘇小跑去開門,被烏黑槍口嚇了一跳:“怎麼,你還以為我對你有敵意?”
吳越輕笑,他絕不相信,她會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地跑來開門,還會被嚇一跳。她只是做出純良無害的反應來,試圖降低他的警惕。
“好吧,”被他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