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感天年將盡,觀此一生,無愧社稷,無愧萬民。**時邕,八方民安。然唯有一事常掛心頭,死後恐難見列祖列宗……”
宗伯看罷,將金帛傳閱給衛王爺。“王爺,你來宣讀。”他語氣間多了幾分輕鬆,有這張詔書在,社稷無礙。
衛王爺見狀,大聲朗讀出聲:“昔有桀畜崩毀社稷,禍害龍裔。朕本欲誅之,奈何荀卿攜諸臣相阻,讓此畜苟延一命。”
聽衛王爺朗讀,毅王爺心中一沉:明宗居然留下這種詔書?
桀畜,不用說,指的是他父親。因為被踢出族譜,下咒抹去名諱,所以哪怕是在明宗的遺書中也不會出現他的名字。桀,乃暴虐之意,以此代指廢皇子。
再加上張口閉口一個畜生,大家馬上明白先帝對這位廢皇子深深的惡意。
那麼,這詔書對毅王一系不妙。
毅王爺對周邊人打了個眼色,眾人暗暗戒備。
荀易也吩咐身邊人:“招子放亮,打起精神。”大周崇武,哪怕是在朝之臣,大多都有一技之長,武藝傍身。尤其是各大世家,家主皆有家傳武學,血脈天賦。在這種情況下,朝廷容許在一些大宴的時候帶上幾個貼身護衛。
而今宣政殿站著百餘人,雖然將大多數侍衛留在外面,但是場中這些人一個個都是練家子。
氣氛壓抑,荀易等人小心戒備,將荀景、荀星、荀曇等三個女兒家護在身後。
“嬴琇,你也小心。”荀易對站在父親旁邊的嬴琇暗示。
嬴琇微微點頭,袖子里扣著一枚鳳凰玉牌,時刻保護在父親身邊。
“桀畜屠殺龍裔,性情暴虐,行事粗鄙,此等狼心狗肺……”衛王爺頓了一下,詫異道:“這手書是先帝親筆所寫,不曾有任何謄寫,因此金帛上有幾行被劃去的字。”狼心狗肺就被劃去,後面又有修正。
“狼,毅勇之相。犬,忠義之相。以狼狗比之,實屬羞辱二獸。”
“好深的惡意啊。”荀易心中嘀咕。時隔多年,他也能感覺到金帛之上明宗對廢皇子的反感。
“此等禽獸不如之輩,焉能佔據九五之座?若桀畜上位,則江山危矣,禮樂崩壞,百姓之禍,社稷之災。”衛王爺讀到這裡,又看到明宗劃去兩段話,跳過去繼續讀。
“恰逢劉氏有孕,朕於花甲之年再得麟兒。”
毅王爺聽到這裡,心中冷笑:只可惜,你生的是個女兒。如果詔書上不提及成元帝身世,本王照樣有話說。
“朕與荀卿言,他朝若龍嗣順利降生,必殺桀畜以祭天。”
“然,福禍無常,俱為天意。劉氏生下一女,難承帝系法統。若此事傳出,依桀畜之猖必禍亂社稷。”
重頭戲來了!眾人豎起耳朵,一個個心神緊繃,聽衛王爺接下來的話。
“幸天不絕我大周,公主生時,瑞皇兄夫婦又生有一子,遂行換子過繼之事。”
“不對!從法理上說不通。如果先帝真要過繼,那麼玉牒之上的記錄,以及昭告太廟等行動,為何不告知諸臣?如果早早言明此事,豈非再無今日之禍?”突然有一個朝臣質疑金帛上的說法。“這詔書是假的!”
成元帝也面帶疑惑,雖然詔書是幫著自己,但好像的確有些說不通的地方?
“假的?連陛下都不清楚這份詔書,唯有我們荀家知道。你不會是懷疑我們荀家暗中動手?”
“難道不可能嗎?荀家為再度成為皇帝母族,用此種下作手段。”說到底,這詔書就是不認,你能如何?
宗伯抬眼看向那個朝臣,目光射出兩道寒芒,將朝臣逼退。“此乃明宗手書,老夫可以作證。難不成,還是荀家人逼迫先帝留下的?”
“正因為先帝顧忌兄弟情義,才不曾言明此事。”嬴琇眼珠子一轉,笑吟吟道:“若小女不曾記錯。昔年陛下和郡主出生之時,正巧是瑞王爺鎮守邊疆十年的時候?若光明正大過繼,瑞王一系豈能再鎮守邊疆?”
沒錯,過繼之後,其生身父母勢必要避嫌,肯定不敢再沾染朝中大權,以避免皇帝乃至群臣猜忌。
“先帝感念兄弟之情,不曾言明此事,亦在情理之中。”
當然,這些不過是後人猜測。當時的局面很尷尬,劉妃在得知自己生下女兒後果斷命埋在瑞王府的線人對老太妃下手,暗中下藥讓她催產。
劉妃娘娘當年從老太妃懷孕那一刻起,便有心作另一手準備。萬一自己生不下來,或者有什麼差池,那麼就用瑞王妃的孩子來替代。
老太